方證大師白須抖動,慈和微笑:“沖虛道兄,你我羁絆執迷于兩派道基傳承之重,緻使神念不清,心靈不澈,故而這數十年間心性修為非但未曾寸進,還隐隐的有所退後。ranw?enw?w?w?.?隻如今我見了生死,也見了慈航,便已悟得了,你待如何。”
跌坐在地的沖虛道長點頭微微一笑,道:“善。”
隻一個善字,沖虛道長那清隽腰背挺直了些,說不出的灑然自持,氣度然,再無一絲受制萎頓之象。
這兩人一佛一道,為少林武當兩教掌門,但是都是這江湖裡的持牛耳者,一言既出,天下武林人士莫不蜂擁相從,這反而養就了兩人心裡的那一種然人上的氣質,其實也并非是好事。隻是今日之後,若他們能得不死,卻還要再生出些不同的變數了。
武道一途,心性頓悟,才最是難得。
如今的少林方證大師與武當的沖虛道長兩人堪破自身,雄心已逝,再也下不動也不想下江湖這一盤大棋了。
而始作俑者蘇留,牢牢的記住了方證大師所言的“洗髓經”三字,卻淡淡一笑道:“方證大師,其實蘇某對這易筋經也頗多涉獵,隻是還差了養氣行氣與運勁的那半冊,如若能得大師指點,蘇某不甚感激。”
方證大師垂眉道:“老衲适才便已經得知,蘇先生一身的功力,既有佛門的溫養,又藏道門的兼蓄,卻能共得兩者之神妙。”
沖虛道長也是微笑道:“不錯。”
“蘇掌門既然兼得了易筋與洗髓各半,想必是早已經五髒内腑磨練溫養的圓潤自如,萬害不侵,那一門如若吸星大~法的功法更将蘇掌門自身的脈絡開拓堅韌更難想象,此外還别有天機奇遇,真氣之雄厚磅礴,若能練就另一半易筋經,卻是能達到氣自内生,皿從外潤。周而不散,行而不斷,龍虎共濟的地步。隻是..”
方證大師皺眉看了蘇留一眼,道:“掌門天縱奇才。緣何不知自己已然深陷魔道?”
蘇留心裡一凜,卻淡然挑眉道:“什麼是魔,魔從何來,我卻不知。”
他雖然口說不知,但是适才的那一種魔念。自心裡滋生,竟不可阻,汲幹了這一群正道大俠,确實已經不是正常情況下自己該有的想法,隻怕是心魔漸生的征兆。
方證大師眼神靜靜的看着蘇留,無悲無喜,手指點了點地上已經化作幹屍的的左冷禅,也點了點蘇留,淡淡道:“魔是所有人,也便是你。更加是我,隻是我已經斬魔破滅,脫了自我,然而蘇先生的武道修為遠勝于我,心中蟄伏的魔比我的要強的太多。”
蘇留心裡一動,道;“敢問方證大師,既然左掌門有魔,我此舉便是斬魔明道,何謂我心裡亦有魔之說?”
方證大師嗟然歎息,道:“魔念漸熾。愈不可阻,左掌門一生執念獨尊五嶽,如今喪身五嶽之冠雄泰山之巅,卻也算是脫自我。死得其所。蘇掌門雖有靈韻慧根,但是終究也脫不得,今日制得,來日還是要陷身這一片魔念,若不斬之,便不足以成道。武道修為到了一個瓶頸之後,便是永遠的停滞,或如我等一般,倒退不複壯年。”
方證大師的武道修為大不如蘇留了,但是心性見知卻是一種極微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