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舅舅,先問個清楚。”
魏無忌一身紫蟒王袍,臉色陰沉,道:“蘇宮主,魏連城與魏挽秋逆亂犯上,弑父殺兄,罪不可赦,孤王擁兵入宮,乃是撥亂反正,順承人道大義,你這是什麼意思?”
此言十分得體,好不冠冕堂皇,蘇留淡淡道:“魏連城手下隻有一個地榜宗師人物,勢力隻是你跟魏挽秋的一半不到,要說他忤逆作亂,不如說是存了死意入宮掃除叛逆,你們擁兵自立,緻使禍起蕭牆,猖魏王若在,也要問罪你等。”
“呵呵,好狂的小子。有我等在,王爺又何必與這狂人多話。”
那玄衫仙氣老人冷笑一聲,與駕前幾位宗師齊齊往前踏出一步,氣機登時彌散,如山嶽壓來。
蘇留卻端然站着,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中州平陽盟魏山君?”
仙氣老人淡笑道:“不錯,你能認出老夫,也算有幾分眼色,老夫縱橫江湖一個甲子,見過許多驚才絕豔之輩崛起抑或隕落,你雖然資質了得,算是上乘,但是也該記住凡事不能太狂,太狂太過,自以為是,都很容易招緻禍端。”
這一批宗師高手固然知道蓮花湖上一戰始末由來,得出結論蘇留武功直追地榜榜首,是個麻煩,但絕不是衆人合力之敵。
足足六位宗師境界高手齊聚一堂,隻怕是天榜靠後的大宗師也敢一戰了,如果連蘇留都要怕,那就是心裡一點傲氣也無,本心難持,幾人加起來超過五百年的修為可就修到狗身上了。
“他武功再高,也不過洞玄上三品地榜之列,勢單力孤,難道還能擋得住我等這般多的高手?”
魏無忌也是一般的想法,在他坐上王座之前,可能還會對蘇留有幾分忌憚在意,畢竟一個力挫龍虎山趙知預的絕頂人物,能争取來,那是再好不過,但是當他坐在這一張象征無上權勢的王座之時,一切都不同了。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要風便平地起風,要雨便喚雨過來。
蘇留平靜的站着,但是已經從他的眼裡看到了孤戾膨脹,魏無忌修煉邪功,心機深沉,步步為營,走的路紮實穩妥,争取所有能争取到的力量。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比自己兩個兄弟,甚至比齊天王世子齊傲都還要可怕,但是他也犯了一個猝掌大權最容易犯的錯誤:被眼前的勝利盛景沖昏了頭腦,從而做出不理智的判斷選擇。
魏無忌聲音漸漸冷了下來:“中州平陽盟主魏前輩,成名一甲子之前,鐘靈宮主昔年也多有贊許,地榜前十,有前輩一席之地。”
新王恭聲有禮,魏山君自然覺得十分受用,當下微微颔首,道:“前一任楚狂人斷臂負劍雄踞地榜第一,為猖魏江湖執牛耳者,好生了得。年輕人,你此時都還未見過鐘靈宮主,能不能列入前十之選,都是兩說,今日來七平宮裡放肆,不是明智之舉。”
蘇留面色平靜,并沒有因為魏山君的倚老賣老而變色動容。
魏無忌繼續道:“如果孤王沒有記錯,中州平陽一盟結義六友,除去魏盟主之外,張伯時、康安彥、李煥章、姚素林、郭定方等五位前輩,也都是位尊地榜之上的老牌宗師高手,聲勢還在中州宰等人之上。”
這五人站在禦前,魏山君的身側,高胖矮瘦俱都有之,雖然都是中州豪雄,久居人上養出了淩人之氣,此時切身參與到虛度這一件足以載入史書的大事中來,又得新王器重,本來該當一喜,但是蘇留卻不以為然的表情,叫幾人心裡沒來由的沉了一沉。
多少年了,沒有遇見過這樣不給面子的江湖新秀?
中州平山幾人臉色不豫,各自拂袖冷哼了一聲。
李煥章身量比魏山君稍矮些,形貌卻更加古拙清奇,颔下長須及兇,當下撫須眯眼道:“看來我等是老了,蘇宮主連聽都沒有聽過我等。”
“後生可畏,吾等衰矣!”
蘇留平淡道:“中州六友,聽是聽過,不過不值得蘇某留心,今日既然都在這了,那倒也可以略略的領教幾手。”
這種雲淡風輕的姿态,叫魏無忌不由一楞,狐疑蘇留是否還有臂助。
魏挽秋手底下也有不少高手,九鼎門主與中州宰為甚,北府一系敗亡如此之快,無論如何魏連城都不容小觑。
隻是此時也不及多想,蘇留的意思是要将平山六友一并挑了,這倒符合他一貫跋扈的作風,魏無忌自己也是洞玄一境高手,哪裡會不清楚此事兇險之處。
“這小子簡直是自尋死路......”
赫連華章墨色面甲下邊,露出了嘲諷的笑意,眼神微微請示:是否要虎贲雄軍一擁而上,将蘇留擊殺當場。魏無忌卻皺眉阻止了赫連華章,做了個手勢,地榜高手之争,衆人的眼睛都跟不上宗師高手的動作變化,不是十萬雄軍圍殺,根本沒有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