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虛彥。??
這人自然便是影子刺客楊虛彥。
楊虛彥開始笑。
大笑,狂笑。
笑聲震蕩,誰都能聽出他心裡的快意狂氣。
王世充嘴唇開阖,幾乎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兇口卻仿佛多了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将他的生命力完全的吞噬殆盡。
戰局倏然分開,辟塵撫須冷笑,伏骞按刀而立,目光電轉,尤楚紅臉色灰敗,獨孤鳳神情關切的扶住了她。
“王賊,你死在我的手裡,也不枉了!”
楊虛彥目光幽冷,掠身疾步上前,手裡幽冷長劍一轉,直接将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王世充鬥大頭顱給提在了手裡。
可憐這一時之枭雄,尚未在亂世之中展露頭角,竟然就這般殒身于洛陽。
衆人目光一凝,隻見楊虛彥一手提着王世充人頭,一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絲帛黃軸,迎風一揚,大聲宣讀:“奉越王之命,誅殺王賊,王逆把持朝政,欺君罔上,久有逆亂之心,孤王早已察之......”
這手筆,當然不可能出自越王那個幾歲的孩子,其中極力宣揚楊虛彥的身份,是為了将他擡到人前。
不過楊虛彥是皇族貴胄,倒叫人大跌眼鏡,算起來還是越王的王叔。
餘音震蕩不絕,早驚動了外邊的王系部衆,兩個兒子跟幾個王系領軍大将湧了進來,王玄應隻覺得天旋地轉,怨毒怒叱一聲:“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王世充部下新投的客卿歐陽希夷雙目盡赤,這個老人也是悲恸長嘶:“王公居然遇刺身亡,大公子稍住,此賊猖狂,看老夫去殺了此寮!”
這個老頭兒長嘯一聲,挺劍便掠了上來。
“老不死的,不知死活!”
楊虛彥冷笑連連,身子詭異連動,如一縷輕煙逸出,幻魔身法再次在人前展露,叫人眼花缭亂,根本看不分明,直如鬼魅一般,橫空挪移生影。
“給老夫死來!”
歐陽希夷須怒張,畢生苦修劍術毫無保留的施展開來,這劍路亦是猛烈決絕至極,兩人倏地交觸,空中爆出數聲詭異至極的氣鳴暴響。
劍影急動,又有不知多少聲金鐵交鳴之聲傳來,這一場戰鬥也并未持續太多時間,不死印法與幻魔身法一出,便隻聽聞歐陽希夷悶哼一聲,朝後跌退,氣勁銳聲也終于斷絕,場上一片死寂。
“誰若不服,盡管上來試試?”
楊虛彥嘴角裂開一絲冷笑,眼角餘光掠去,歐陽希夷這個老頭子受了他一劍,朝後撞倒在地,肋骨也不知斷折了幾根,已無再戰之力。
王玄應目疵欲裂,咬牙道:“伏骞王子,榮老闆,這賊子害我父性命,何不齊力誅殺此寮,日後榮華同享,定不會少了幾位!”
隻是伏骞與辟塵兩人如何會把他放在眼裡,各自端立不動,目光下垂遊離,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廢物!”
楊虛彥目光轉厲,身影再一動,鬼魅般奔掠,于間不容之際,足足跨越過二十餘丈的距離,直接将王玄應提在了手裡。
王玄應也不是全無武功在身,隻是這下事突然,幻魔身法詭谲難測,連思考應激的反應都未來得及做出,直接别楊虛彥給擒住。
接着,便有一抹冰冷暗刃橫在他的脖頸之上,濃烈至極的兇厲皿氣幾乎駭的他肝膽俱裂。
關鍵時刻,此人草包本質盡顯無疑,急忙叫道:“楊...楊大俠,請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隻口不提自己老爹死在楊虛彥的手裡,楊虛彥冷笑道:“你要活命,便叫你洛陽軍棄了刀劍,退後十丈,你家親厚将領上前說話!”
話音才落,一縷劍芒自他劍鋒逸出,切斷了王玄應的腳筋,登時便響起一聲凄厲慘嘯。
他倒打的好算盤,叫王世充部下兵卒後退,自是不願多造殺戮,折損過多,至于這些王系将領,在他看來隻怕全是該殺之人。
然而除去了王世充,王玄應這草包又如何能鎮住洛陽這群精兵悍将,當下王世充部下大獎哄然大亂,就要下令折殺楊虛彥,好在王玄恕素得人心,又連斬了數個激進骁将,才止住亂象。
楊虛彥終于将暗刃從王玄應的肩膀處取下,王玄恕長出一口濁氣,嗆啷一聲,長劍墜地。
瞧得場上形勢,父親橫死,大兄如此之慘,王玄恕皿氣沖騰,隻覺的自己頭皮都要炸開,不過他到底是寬厚的性子,不忍見大兄就這麼死在楊虛彥的手裡,嗆琅嗆琅,一陣陣清脆無比的金鐵之聲此起彼伏,看得人眼都直了。
辟塵陰沉笑道:“令師的囑托,我可算是完成了,自此之後,咱們各行各道,老道可要恭喜楊兄弟了,今日之後,登時成為天下屈一指的人物,這洛陽城便是你一人的洛陽啦。”
平心而論,他與王世充也隻是互相利用關系,心裡未必沒有參與到今日這一場亂局之中攝取利益的心思,隻是邪王石之軒此前傳話給他,要他助楊虛彥一臂之力,自也不敢不聽。
伏骞也是按刀笑道:“楊兄弟天潢貴胄,武功絕世,日後前途不可限量,正該替王世充坐鎮洛陽。”
此人也是個牆頭草,隻看利益,毫無原則,一見風向不對,立時調轉船舵,投向了楊虛彥這邊。
“隻等楊某坐穩洛陽,必有厚報。”
楊虛彥心裡突突猛跳,面色卻依舊平靜如水,給心思不一的兩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多年以來的複國夙願,今日火中取栗,終于踏出了既艱且險的第一步!
獨孤峰,王世充,楊虛彥等誰都想做洛陽這亂局的主人,便如同高明的棋手對弈。
洛陽亂局,獨孤峰與王世充兩大巨頭皆都身死,又有哪個人能比得上他皇族身份之尊貴?
既能親近越王,那一個皇叔的身份是逃不脫了,隻差将王世充與獨孤閥的勢力整合掌控在手裡便能号施令。
楊虛彥氣機鎖住了尤楚紅,平靜道:“老夫人,王世充下手暗殺獨孤閥主,某心裡久已不平,今日殺之,也算是報了這一樁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