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漫天都是逆轉飛舞的桃花,甚至連鼻翼呼吸到的都是芬芳氣息。
畫面突然定格,凝在了郭二小姐的腦海裡,她知道怕是滄海桑田,但是這一副畫面自己一輩子都揮之不去了。
這幾位姑娘沉默着沒有說話,靜谧的看着。但是李莫愁卻感受到了她們的存在,淡淡的瞟了蘇留一眼,道:“莺莺,你出來。”
柳莺莺吐了一下****,飛快的奔了出去,道:“師父。”
她跟郭襄一般,都是個鬼精靈,摸透了自家師父的脾性,知道李莫愁看似冰冷不近人情,其實内心對親近之人熱乎關切的緊。
李莫愁輕哼了聲,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蘇留卻歎道:“隻看你遠避天山,便知道當年你遇着了大敵。”
李莫愁白他一眼,道:“你又知道了,自你走後的第二年,古墓外邊來了一群人,都穿着全真道袍,師父聽說你落在了他們手裡,隻當他們是來尋仇,這才出去,結果被那群高手暗算,才知道不是全真道士。”
“雖然引一部分人入了古墓,困死了他們,但是師父自己也傷重不治,那些個兇手卻還活在人間。”
蘇留皺眉道:“原來如此,當年動手的究竟有哪幾位,還記得麼?”
李莫愁道:“師父說有四個高手一齊向她出手,隻仗着九陰真經裡的輕功躲過了緻命的殺招。究竟是誰,師父也沒看清楚,那時我與龍兒正練功,聽得異響才發現師父傷重,身上骨骼寸斷,隻靠着一身的意志逃了進來。隻來得及跟我們交代後事,還說對頭厲害的緊,以後行走江湖也萬不可用古墓的名頭。”
“對了。以防萬一,那崖壁上的九陰真經我已經毀去了。隻有師父練了裡邊的輕功。”
蘇留冷笑道:“想必是那些人裡邊的主腦人物心思狡詐,好不惜命,生怕這古墓裡有機關,叫手下的炮灰進去探路,結果無一人生還,更叫他心裡發寒,隻好作罷,這個仇。總有一天是要他們還出來!”
“後來我跟龍兒也不行走江湖,遠避天山,又别有際遇,才創了天山大雪派。當初在天山裡遇着一隐者,那人身負重傷,見着我們的時候就将死了,這才自他那得了幾門武功,你且瞧罷。”李莫愁纖指輕點,指尖似有一道淡淡蒙蒙的冰冷氣息逸出,形如白煙。地上給她點了一個結滿冰霜的小~洞。
那個紫~陽真人的三徒弟是個倒黴貨色,被自家兩個兄弟算計,逃到了天山。算是安穩了些年歲,結果傷重不治,下場果然凄慘無比。
蘇留微微一笑,道:“這梭羅指來曆不小,倒也算是你的機緣,那純陽鐵盒又是怎麼回事?”
李莫愁若無其事道:“這也是那在天山那老頭最後的遺願,念念不忘的什麼純陽鐵盒,能叫人得償所願,龍兒便傻傻的就去尋了。”
蘇留心裡釋然。小龍女清純天真,倒是真的。認定了一件事情,就會不遺餘力的去做。便道:“龍兒心性純真,我倒怕她被人騙了。”
李莫愁無奈道:“這你要問龍兒了,龍兒玉~女~心經練的極深,性子也是極為清冷,還跟你那大雕十分親近,我每三年都來南邊一趟,此番我來嘉興找你,她也去江南尋人了。”
蘇留輕歎一聲。
别說小龍女性子清冷,其實古墓一門上下,練了玉~女~心經的,都無分彼此,全是冰山的性格,但是冰冷之中還帶了一些人氣,這才是她們最美的地方。
講真,長大後的小龍女究竟長成什麼樣子蘇留倒也有幾分好奇,這可不是什麼男女之情,而是一種很純粹的好奇,萬一長成小籠包那可怎麼好。
“師父,師叔去尋誰了,也不見她在江湖裡有什麼親故呢。”柳莺莺終于輕輕的插嘴問了一句。
“你倒是小看了你師叔,當年她跟一個病弱丫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幾番來看她呢。那純陽鐵盒,當年便送了她。”
李莫愁歎道:“這十六年來,提心吊膽,現在才算是平穩了下來,如果當年我有今日的武功造詣,遇着那些個仇家,也能替師父抵擋一二。”
蘇留心裡默然,昔年之因,隻怕是由自己而起,若真是蒙古的高手,李莫愁等人遠走天山,反而是置身險境,天山離蒙元倒還近些,不過這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倒沒說錯。不去天山,說不得李莫愁也碰不到那個紫~陽真人的三徒弟,少這一樁機緣,便創不得如今的天山大雪一派。
郭襄但聽見有神雕,眼睛都亮了,喃喃道;“原來神雕俠真的是有大雕的......”
李莫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道:“這位小妹妹是什麼人?”
蘇留道:“别看這位人小,來頭可大。她爹是襄陽城的守将,也是南宋十萬大軍統帥,至于她母親,是丐幫幫主,也是我門内的師姐。”
李莫愁奇道:“你這人,究竟有幾個師父?”
蘇留笑道;“我以天地為師,達者為師,桃花島的東邪算是一個,咱們古墓創始人朝英祖師也算是一個。”
再不多言,蘇留心裡已經有了決斷,這便問清了方向,小龍女去向還要向南,在括蒼山附近,蘇留也有好些年沒見着小龍女,也沒有見過那神雕,不知這雕兄現今如何。
括蒼山附近,倒是有一個極厲害的隐世門派,便是天機宮,也是公羊羽昔年武功大成之地,天機算術,宇内無雙,那西昆侖梁蕭都與天機宮脫不開幹系。
李莫愁說小龍女的朋友是個病弱的丫頭的時候,蘇留就隐隐的有一種可怕的感覺,正是天機宮裡的那個人,如此一來,整件事情好似上下串聯了起來。
嘉興與括蒼山相去不算太遠,幾人都是輕功高絕之輩。足下如飛,輕功弱些的後背,坐在胭脂背上。胭脂奔掠賽雪,不一日便至括蒼山周外。
到了此地。民風又有不同,安閑舒逸,還要更加的無憂無慮些,比之北地,更是天堂與地獄的區别。
此地既然有天機宮坐鎮,那便沒有其餘門派的說話的餘地了,大小幫派,全仰着天機宮鼻息而活。
蘇留随手捉了個本地外圍的幫派弟子。稍加打聽,也問不出什麼名堂來,隻知道沒有人見過傾城冰冷的白衣姑娘,另外便是本地幫派的人最近莫名其妙的中毒,天機宮裡有一個活菩薩在前邊的杏子林裡布施救人。
說是菩薩,那便是女的了,蘇留心裡越發的笃定,這便前去,郭襄與柳莺莺女孩性子,活潑好動。最喜稀奇古怪之事,聽得有活菩薩,好奇的很。也緊緊的跟着蘇留。
行不數裡,越過了杏林,能見着幽深潭水,上邊飛瀑如練垂落,轟地一聲,激起水沫如雪。
這水潭前邊有一間簡陋草屋,清意雅淡,沒什麼出奇之處,但是周遭卻跪着百多個服色各異的漢子。神色惶急驚恐。
這些人身上都有剽悍皿氣,是周遭的幫派人士。但是一個個臉色浮黑,青氣上浮。一見便是中了莫名奇毒,人群裡有個首領便搶了出來,跪倒磕頭,悲戚道:“我等中了劇毒,菩薩在家麼,請救救我們啊。”
這麼多人,有些驚懼的望着背後,有什麼人在盯着他們也似,紛紛跟着叫喚:“我們中毒了,請菩薩大發慈悲,救救我等。”
簡直把那一間幽靜草屋的主人當做了神仙。
蘇留冷笑道:“事有反常即為妖,這些人老大的古怪,一個個都是被人用毒迫到這裡,不知所圖。”
李莫愁冰冷道:“不錯,看這些人的症狀,中的都是同一種奇毒,這用毒的人該在周近,倒是好手段。”她能用冰魄銀針,自然也是用毒的行家,各種毒理,皆都有相通之處。
那些人哭聲震地,好不凄慘,一直持續着,并不斷絕。
幽幽靜靜的草屋裡終于有人說話,道:“今日菩薩不在,你們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