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踉踉跄跄沖到樓下,果然就看見大廳裡圍滿了吃瓜的群衆。
而在七嘴八舌的人群正中間,跪着一個衣衫單薄的男人,男人面色比紙還要蒼白,可懷裡卻還抱着一塊比他人還要高的冰塊。
我當即目眦欲裂:“舅舅!”
我這一聲喊得撕心裂肺,話音未落,就朝他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
我大舅聽到我的聲音,擡頭虛弱地看我一眼,竟然還有力氣沖我笑了笑:“以荷,你怎麼來了,這裡冷,别過來,在那兒站着。”
他每說一句話,嘴裡就往外哈出一團白霧,他兇前的衣衫已經全部被融化的冰水浸濕了,一張臉慘白,根本看不出皿色,就連嘴唇也被凍得發青發紫,渾身顫抖不停。
我怎麼可能站得住,怎麼可能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在這裡被人欺負?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上前就要拉開他,想将他從地上拉起來,可不管我怎麼使力氣,我舅舅就是一動不動,犟的像塊石頭。
我緩緩跪倒在他面前,用盡力氣也無法将他緊緊摟抱着冰塊的手指掰開。
我幾乎有些泣不成聲地跪在他面前,懇求他松手:“......舅舅,以荷求你了,你就當我求求你,你松開手好不好,别抱着它了,别抱了!!你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你會被活生生凍死的,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松手!”
我毫無辦法,舅舅不聽我的話,我眼睜睜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束手無措,隻能急得團團轉。
我大舅這個時候還強撐着安慰我:“以荷,你不要哭啊,舅舅沒什麼事的,舅舅身體好着呢!”
“你别擔心我,我這抱着這塊冰,還覺得挺涼快的,這冰不能撒手,我抱一會就能換來和沈氏的合作,這是好事啊,沈氏這一單是救命的單子,我要是換不來這個合作,我就要看着明膠廠倒閉,那是我多年的心皿啊,它要是沒了,你讓舅舅往後的半輩子靠什麼活!”
“舅舅沒出息,也沒讀過什麼說,這一輩子就指望着一個廠子活,你舅媽和妹妹跟着我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淨跟着我吃苦了,我不能讓她們娘倆以後也跟着我吃不飽穿不暖,但是我又不能給你添堵,所以我思來想去,和沈氏的合作還是我和沈總親自談吧,你快走吧,别插手了。”
舅舅青紫的嘴唇一張一合,說出口的話卻像一把刀子,狠狠地紮進了我的心窩,讓我疼得撕心裂肺。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舅舅出事,可是我掰不開他的手......
電光石火間,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線清明
我用手背抹去眼淚,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頭也不回地爬去電梯口,什麼都來不及管,什麼也來不及顧,伸手摁下了二十七層的按鈕。
我要找沈北執,現在隻有沈北執有辦法。
我很清楚,沈北執敢讓我舅舅這樣做,就是擺明了想讓我看到,想讓我去求他,他此時此刻,一定在樓上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