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絕壁之上又有流雲飄過,陽光并不熾烈,微風輕輕吹拂。
蔣遼伸出滿是皿泡、腫脹不堪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想要撫摸這朵美麗的小花。
蓦然醒悟自己滿是灰塵的大手,實在是太過粗陋,太過肮髒。于是停下來,靜靜的看着崖壁縫隙裡的這朵小花。
雖然沒有用手撫摸,蔣遼的泥丸宮裡卻清晰的浮現出這朵小花。每一片花瓣,花瓣上每一絲細小的褶皺,都清清楚楚的映在腦中。
這就是神念!?神念的觸碰到外物,并且反映在自己的泥丸宮内。這也意味着天地元氣已經與自己的身體互相溝通——就是真正的天啟。
滿山亂石的堅硬鋒利與這小小朵花的柔軟清新形成鮮明的對比,讓剛剛天啟的蔣遼心中一陣感慨,對世間萬物的體悟更深一層。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蔣遼依然決定,為這朵花讓路。
從崖壁下開出一道筆直的石階,當然是最短的距離,也是最省力的距離。隻是這條小花恰好生長在蔣遼選擇的直線上。蔣遼決定繞開這對花,繼續修自己的山道。
突然發現山崖下有個紅色的小點在亂石間跳躍。
這個遍地山石的地方,全都是灰色和褐色,絕對不可能有紅色,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再次向下望去,真的有一個紅點在跳躍,伴随着越來越近的紅點,蔣遼臉上浮現出天真的笑容。
他知道,她來了。
剛剛進入熱戀中的情侶,别說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就是一個時辰不見,心裡就會像貓抓了一樣的癢癢,冒出各種各樣的想法。
他(她)這會兒在做什麼呢?
他(她)吃飯了嗎?
他(她)吃的什麼?
他(她)有沒有在想我?
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蔣遼和王翠花都沒有見上一面,月夜回山後的蔣遼杳無音信。
王翠花開始以為天燭峰上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事情忙完了他就會下山來看自己。可是十幾天過去了依然沒有一點動靜。
每天,王翠花就站在倉頭鎮路口的大槐樹下怔怔的看着天燭峰方向的路。遠遠的,隻要看見一個人影沖這邊走過來,她的心就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等人慢慢走近,不是他,又升慢慢的沉了下去。
相思使人老。隻是短短一個月,王翠花就已經顯得憔悴起來,連狗子這個不懂男女之情的生瓜蛋子,都看出來翠花的心事。
雖然都是不大講究的莊戶人家,但是按照規矩,打長工的狗子還是要叫翠花一聲小姐的。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大槐樹的樹蔭下,雙手插在短衣兜裡,勸道:“小姐,我看就算了吧,少俠的心思不會在你身上。”
王翠花聽見狗子的話,猛的轉過身來,盯着狗子道:“你怎麼知道!”
狗子被王翠花咄咄逼人的雙眼盯得有點瘆得慌,愣了一下。道:“這多簡單的道理!渴了就得喝水,憋了就得撒尿,英雄就配美人!少俠神功蓋世,當然要去找官府老爺家的大小姐。”
狗子說完,發現有一團火從王翠花的眼眸深處生出,知道話說大了,連忙說道:“小姐,我意思不是說你不是美人,那個……那個美人都是這樣……這樣的,然後是這樣的……。小姐你是不一樣的美。”
狗子急的不會用言語形容了,幹脆拿手比劃起來,兩隻手先是往兇口一托,再像抱着樹幹一樣,一會兒粗一會兒細,最後還扭腰擺臀的走了幾步。
看着槐樹下狗子滑稽的表演,王翠花噗嗤一聲就笑了。笑完了又是一副嚴肅的表情,但過了片刻,平淡的臉上又浮現出神秘的笑意。
狗子說的沒錯,一般的男人都喜歡細腰翹屁股的美女,走路要像弱柳扶風一樣,說話要像莺歌燕舞一樣。但是她知道蔣遼不喜歡這樣的女人。這是蔣遼在他耳邊親口說的,當時她聽着蔣遼健壯有力的心跳,知道這是真話。自己的男人就是喜歡像自己這樣強健有力、愛憎分明的女人,對于這一點她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