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道：“這樣處心積慮，不是一時才起的敵意。那麼朕問你，她為何要殺堇月？動機是什麼。”

　　玫德又道：“經過金吾衛與薛神醫的調查，此女子謀害小姐。是為了将自己身上的走火入魔的毒素傳遞給小姐。不過為何會在事後給小姐重重一擊，碎了小姐的經脈，便不得而知了。”

　　女皇疑惑諸多，玫德又跪下，将個中細枝末節，淩霜如何撞破。薛神醫如何救治，巽恬公子如何清除堇月的毒素。秦後如何化去内力護衛她，乃至于金吾衛發現的蛛絲馬迹等等事宜一一詳述了。

　　女皇聽後，心如刀絞。突然想起那一日，她與袁宣峻一同心痛的場景，原來早早就有了骨皿之間的皿脈提示，隻是他們從來不知這原來是堇月，于是憤怒道：“查，伺候堇月的人，賜毒酒。金吾衛至天涯海角，也給朕将那女子千刀萬剮。”

　　玫德得了命令，道：“遵旨。”便要去賜死那些人。

　　到了門口，女皇又喚住她道：“慢着，無論是伺候父皇的還是堇月的，都恕其無罪。現在就算是殺了這些人，父皇與朕的女兒都再不能回來了。”

　　玫德道：“諾，陛下。”想到什麼，又道：“陛下，薛神醫雖說堇月小姐雖生也是活死人，卻也說了還有一點希望。上天庇佑，堇月小姐也許還有醒過來的希望。”

　　女皇靜默，身子隐在昏黃的光線裡，看不出變化。

　　她就這樣坐了許久，久到明燭燃燒盡了，都未曾發覺。

　　可是，内憂未平，外患未定。根本不會給她喘息的機會，一到白日，百官觐見。她甚至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

　　天下要她扛着，亂局要她定，削兵權，安皇族，通南昭，興商道，免農賦，開山林。幾乎每一件事，都不能放松一星半點。她看着窗戶紙透進來的一點月光，隻覺得兇口悶到極點。

　　她起身，身子早已因為不動彈而麻痹了。每走一步，都是皿脈不通導緻的針尖刺痛的感覺，走到窗戶前，用盡了全力才打開了那窗戶。冷風陣陣，透過她的身體，仿佛并無阻隔。

　　而另外一個影子，出現在她身後時，殺氣四散。守在門外暗處的金吾衛立刻出現守護在女皇的四周。

　　袁宣峻的劍，寒光冷冽，劍氣霸道。那些金吾衛的一等高手，竟然也被這劍氣壓制了幾分。

　　他一身黑衣，目光渙散。女皇從未見過他這樣純粹的殺意。她對着諸人道：“金吾衛退下，你們教這周圍的暗衛，給朕退出乾元殿。”

　　便有首領道：“陛下，萬萬不可。”

　　女皇道：“朕不會折損于此，爾等退下。”

　　金吾衛以奉命為第一使命，便對着外頭發出了退出去的暗号。一時殿中，隻餘下她與他，兩個人。

　　窗外風大，一下子吹滅了宮殿裡的半數燈光。打擊沉重，他二人都發覺對方，不過片刻之間，衰老了顔色。連眼神，也沒有了先前的鎮定。

　　那是一種驟然的衰老，帶着絕望的衰老。

　　她的皇袍上扣着金銀珠玉，護甲上的珍珠也折射着那為數不多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