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滿腔心事與誰說
淩霜知曉她二人的情分,雖不由巽恬管制,也并未隐瞞,低頭垂手道:“小姐命奴婢收起來了。至于緣故,依小姐所言所思,許是動情之後欲斷相思。”
巽恬臉色深沉,低了聲音緩慢的一字一句道:“是蒙大将軍?”
淩霜不敢擡頭,低聲道:“小姐未明說,隻奴婢猜測是他無疑了。”
心裡有什麼地方咯噔了一下,靠着檀木的椅子毫無動彈。錐心之痛,原來并不需要受催心掌法。靜默片刻才道:“你家小姐與他來往密切?還是旁的什麼緣故?”
淩香道:“是否來往密切奴婢不知,隻是小姐收下了他不少禮物。日常也有偶爾的提起,與旁人不同。”
“你下去吧。”
淩香如同得了赦免一般,退了出去。
巽恬就這樣呆着,看着小冊上細密的娟秀字體。目光混濁呆滞,這樣的消息,是否意味着一場注定了的失去終于提前到來?
所以,哪怕她踟蹰半生,自己等待了半生,還是迎來這個時刻。
巽恬太了解她了,這個看着理智卻從不真正理智的人。自己保護了半生亦利用了半生的人。在自己心中,永遠是孩子一般,就這樣開始對另一個人動情。
這個骨子裡把情義二字堅持到極緻的人,終于還是愛上别人了?自己從前失去的,也注定将來失去的,在這一次,真的真的開始失去了?
這樣的疑問糾纏在心裡,疼痛冰冷。
而他眼裡突然開始有了陰狠,灼灼殺氣彌漫出來,是從沒有過的狠辣。
若情斷人亡,一切也就不存在了。而她,堇月,隻會一如既往,撐着一直以來保持的堅強,當所有事未曾發生過,并選擇最合适的方式繼續下去。
遺忘,就是最合适的方式。
如此,心裡便有了新的計劃。對于過往計劃的補充。
天下四海,有朝一日是自己的。
畢生所愛,亦是自己的。
淩香背後還是一陣陣的冷意,确定他離開後,才換了被汗水侵染透了的衣裳。同雲喜去收拾書房。“天下可能就自家小姐是真傻又裝傻吧。”這樣想着,不知怎的,又想到自己的緣份,晁樞還是不錯的。至少,對她極好。
巽恬走了一會兒,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裡。長街上有酒香傳來,便随着酒香獨自走入挽月樓裡。
金玉見他氣度不凡,何等乖覺得上備了一間上好的房間。又上好酒,笑盈盈的問詢請那位姑娘來陪伴。巽恬并無心情,便道:“容貌冷清的姑娘,請一位過來就是。”
金玉捏着紅色的帕子掩面笑道:“有,今兒清琯兒裡頭的頭牌姑娘正閑着呢,我這就請去。”
林洛依是三月前賣身入挽月樓的,因心有所屬,一直隻願做個清琯兒。生了一副好嗓子,時而賣唱。聽過她唱曲兒的人,心情都十分舒暢。一來二去,出場陪客的價格水漲船高,一月有餘就成了清琯兒裡頭的頭牌。也有了伺候自己的人,華麗的房間與精緻的首飾。
金玉進了她的房間,将妝台上一支白玉珠子了的步搖給她帶在頭上笑道:“白日裡難得來了位寸縷寸金的客人,你去好生伺候着,最好留得做個常客,少不了你的好處。”
林洛依聽了,将桌上的胭脂往面上點了一點,取了自己的琴道:“金玉姐放心,奴家會好生唱的。”
金玉忙對着服侍她的潔兒道:“還不給姑娘更衣,這麼溫溫吞吞的,是想作死麼?”
淺色月白華裳層層漸變,抱琴而走,步态悠然。且她生的雖不很貌美,卻有空谷幽蘭的氣質,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