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鹿哭了好久,在不知不覺間睡着。
盛骁看着她滿臉淚痕的臉,即便是睡着了,好似還帶着一點點傷感的情緒,眼皮子又紅又腫,鼻尖也很紅。
他拿了紙巾給她把眼淚擦掉,想把她放到床上,還未抽出手,就被袁鹿抓住了領子,她很艱難的掀開眼皮,睫毛顫動,很吃力的看了他一眼,說:“别,别走。”
盛骁摸摸她的頭,說:“我不走,放心睡吧。”
她還是努力的看了他一會,最後實在熬不過生理上的疲倦,再次睡了過去,但抓着他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盛骁索性在床沿上躺下來,一隻手撐着頭,看着她睡覺。這一夜,他始終不能入睡,閉一會眼,就要睜開看看她,好似怎麼都看不夠,就隻想這樣長長久久的看着。
好久以後,他才恍惚想到什麼,手伸進被子裡,貼在了她的小腹上,輕輕的,小心翼翼又慎重其事的摸了摸。
還沒完全顯懷,她現在看着,跟沒懷孕的時候沒多大區别,但親手摸了摸,還是不一樣,這小肚子以前是極平旦,精瘦,細細的腰身,好似一個手掌就能握住。
但現在腰上有了肉,還有可愛的肚肚。
他就将手掌放在小肚肚上,好似能夠感覺到裡面的小生命。
他閉着眼去感受,腦子裡已經在想象着孩子的長相,嘴角泛起淺淡的笑。
袁鹿睡到自然醒來,大概就睡到早上八點。她睜開眼,第一眼自然是盛骁近在咫尺的臉,他面朝着她,閉着眼,似乎還在睡覺。
此刻,她才認真的,仔細的看他。
他瘦了很多,臉色并不是很好,白的沒有皿色,慘白如紙。
五官顯得越發立體,眉眼鼻還是那眉眼鼻,以前是健健康康的樣子,現在反倒多了一點弱不禁風般的文弱公子感覺。
當然,她還是更喜歡他健康硬朗的模樣。
她表情突然僵住,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關系,她看到他兩鬓有了白發。
心驟然被狠狠擰了一下,眼眶瞬間湧上一股熱氣,視線瞬間就模了。她緩慢的湊過去,手貼住他的臉頰,嘴唇輕輕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而後慢慢的縮成一團,整個人貼過去,縮進他的懷裡,貼在他的兇膛上,很快耳邊就傳來他的心跳聲。
她閉上眼睛,眼淚從眼睑處落下。
盛骁是被她的哭聲給弄醒,雖然很小聲,更小貓叫喚一樣,但一陣陣的刺激耳膜,聲音就傳入他的夢裡,牽扯着他的心,然後就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袁鹿鑽在她懷裡,手和腳都纏着他。很真實,再不是睜眼就消失的夢境。
他輕笑着,拍拍她的背脊,說:“怎麼了?做惡夢了麼?”
袁鹿一下止住了哭泣,憋了半天,在他兇口胡亂擦了擦,把眼淚都擦掉,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說:“沒有。”
“那怎麼又哭了?”
她從他懷裡擡起頭,水汪汪的眼睛,紅彤彤的眼眶,她看着他,用手指撥弄了一下他鬓邊的發,說:“你長白頭發了。”
他拉下她的手,笑說:“聽過少白頭麼?”
袁鹿眨眨眼,“少白頭?”
他認真的點頭,“是啊,我這就是。”
袁鹿嘁了聲,“你是在哄小孩子吧,你這個年紀還說是少白頭,有點牽強。”
“怎麼了?我感覺自己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袁鹿一下破涕為笑,“你也太過分了,我都不敢說自己十八歲,你竟然說自己十五六歲。”
“不像麼?”
“先把頭發染黑,就像了。”
他笑了笑,“那我讓人弄染發膏來,你給我染上。不過現在不是都流行奶奶灰,我本來還想着配合一下潮流,去染一個。”
“我喜歡你黑色的頭發。”她坐起來,“我給你染。”
說了就幹,袁鹿洗漱完,就下樓找關育成,讓幫忙找個好一點的染發膏,要最好的。
下午,袁鹿就動手給他染上。
染的時候,才發現,蓋在黑發下面也有不少。她一邊染,一邊眼睛泛酸,好幾次沖動要落淚。
他們兩單獨在偏廳弄,梁雲月偷偷的在外面偷看了好幾次,看到他們,心裡漸漸安心,對袁鹿之前的一些偏見心思,這會也徹底的放下了。
隻要他們在一起好,比什麼都重要。
隻要她兒子開心,也就足夠了。
經曆這一遭,她也不想要求那麼多了,開心就好,也希望盛骁千萬不要有事,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袁鹿幫他刷好,就坐在他對面,兩人坐在陽光下,也不說話,隻是互相看着對方,你笑我也笑。
弄完以後,袁鹿親自給他洗頭,吹發,給他弄了個帥氣的發型。
“完美,你現在看起來就是十五歲的小夥子。”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的鏡子,就在他眼前,幫他左邊照照右邊照照。
盛骁看着她,說:“好看。”
袁鹿:“你能認真一點麼?看看你自己。”
他眼眸動了動,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抓了抓烏黑的頭發,笑說:“我怎麼更喜歡有白頭發的樣子,看起來更酷。”
他拿掉鏡子,将袁鹿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剛坐下,又很快站起來,“我重。”
“壓不死。”他又強行把她摁下來,在她耳邊輕語,說了句帶顔色的話。
袁鹿臉頰紅了紅,睨了他一眼。她不敢在他身上造次,坐了一會就趕忙找個借口站起來,兩人坐到旁邊的沙發上,面朝着落地窗外,外頭是翠綠的一片,綠色代表着生機。
袁鹿靠在他肩膀上,說:“唐茉的事兒,知道了麼?”
“孫珑跟我都交代了。”
“那鄭思甯的事兒,你也知道了?”
“嗯。”他側過頭,垂眸看着她,說:“就按照你說的做,沒有什麼問題。畢竟是我欠了她哥一條命,就當是我還了,如果她覺得這樣做她心理好受,我也認了。”
“對,所以以後你這條命是我的了,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的,我們不答應的事兒,你絕對不能再去做。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我是絕對不能饒了她的。”袁鹿哼哼兩聲,表情嚴肅又認真。
如果不是鄭思甯,不是顧森。那些人怎麼能鑽到空子?這意外也就不會發生。
她是不敢問,不敢問盛骁在尼國這段時間都經曆了什麼。光看他現在的模樣,她都覺得心疼不已。
這是無妄之災。
袁鹿說:“以後别再管她,她現在可以開心的過她的生活了,好好壞壞都跟我們沒有關系。就是可憐了唐茉,她死的時候,一定很絕望,一定很痛苦。”
“嗯。”盛骁抱住她,說:“以後就隻在乎你一個人。”
這件事對盛骁有一定的傷害,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李特助的死,對他也有很大的影響。
畢竟在身邊工作多年,性格等方面都磨合的很好,這樣一個人離開,跟割肉沒什麼分别。
他收緊了手臂,“我很想你。”
袁鹿:“我也是。”她抱住他的手臂,轉過頭,與他親吻。
綿長的親吻過後,袁鹿想說一下江韌的事兒,才說了一個名字,盛骁就給打斷了,“這些你不用管,你現在隻要想着我,想着肚子裡的孩子。爸媽很快會接回來,你放心。”
盛骁的眉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袁鹿覺出他似乎是有點反感江韌,袁鹿想了下,沒再繼續說。
晚上,盛骁需要擦洗身體,他背着袁鹿叫了傭人,結果被她截胡,莊園這邊專門有個洗浴的房子,設施齊全。
他随便找了個借口,但被關育成出賣。
她叫退了所有人,自己進去,關好門。
盛骁這會已經脫了半身的衣服,坐在那裡,聽到進門的聲音,“怎麼那麼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