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盛韬光站在焦黑的屋子前,隻覺一陣陣的暈眩,想吐。
消防員還在滅火,屋内還時不時的竄起火苗,消防員進去搜查,在二樓房間裡找到兩具屍體。
盛韬光看着他們把屍體擡出來,用白布蓋着。這一幕出現的瞬間,盛韬光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倒了下去。
他從未想過白發人送黑發人,也從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那麼輕易就喪命。
那樣的沖擊,讓他一下子難以接受。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人在醫院,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就他自己。
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梁雲月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過了一會,人就進來。
“你醒了。”
果然是她。
盛韬光坐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你睡了一天一夜。”她走到床邊,給他拿了杯水,“我讓老關去給你買吃的了,過會就到。”
盛韬光坐起來,隻覺頭重腳輕,突而想到盛骁的事兒,“那什麼,盛骁呢?”
梁雲月沒說話,隻是臉色難看了一點。
“我暈倒之前,看到他們從裡面弄了兩具屍體出來,應該不是阿盛吧?”他渴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梁雲月好像沒有聽到他說話,隻是很平靜的坐在旁邊。
盛韬光等了一會,見她一直不回答,心裡大緻有了猜想,他面色沉下來,病房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以後,梁雲月眼中生了淚,嘴唇死死抿着,唇色泛白。
安靜的空間裡,響起她輕微的啜泣聲。
這哭聲,仿佛像是針紮進盛韬光神經裡,他忍不住呵斥,“你哭什麼哭?人還沒死就哭喪!我盛韬光,就不可能發生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兒!我盛韬光的兒子,絕不可能就那麼輕易死掉!”
他聲音很大,但梁雲月知道,他這人嗓門越大,就代表着心裡越沒有底。
她說:“閉嘴吧。”
“閉什麼嘴!”
“都是因為你!做事不留德行,現在報應都報在了兒子身上!”
“你胡說八道什麼!哼,你就咒兒子死,怎麼?你這把年紀,準備跟那姓關的再生一個?我跟你的兒子不能善終,你跟關育成的就可以麼?”
梁雲月眼神一冷,下一秒,就揚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别在我跟前發瘋!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一樣,年紀那麼大還要拼一胎!”
“哈,你倒是提醒我了,對你來說,死了一個兒子家裡還有一個!所以你現在還有這個心思,跟我争論這些有的沒的!我坐在這裡跟你說話,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她站起來。
盛韬光沖着她離開的背景吼道:“在我心裡眼裡,就隻有盛骁一個兒子!”
梁雲月步子停了停,緊跟着,就聽到他低低的啜泣聲,很壓抑,但還是清晰的傳到她耳朵裡。
他說:“他不可能死,不可能的……”
梁雲月沒說話,自顧自的出去了。
她迅速關上門,人靠在門上,眼淚克制不住的落下來。
關育成買了東西回來,就看到她蹲在門口淚如雨下。
他趕忙過去,扶着她到旁邊椅子上坐下來,并拿出手巾給她擦眼淚。
這種事兒,沒辦法安慰,什麼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關育成隻無聲的坐在旁邊,輕拍她的背,等她自己情緒穩定了,才開口說話,“現在這種時候,你更是要堅強起來,不管是怎麼樣的結果,都要積極面對。任何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國内都等着消息,接下去要怎麼辦,還需要你去面對。”
梁雲月擦掉眼淚,轉頭看他一眼,隻是搖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警方那邊做了DNA比對,驗證了兩具屍體,一個是盛骁,一個是李晨。
這邊的警方準備就此結案,并不準備再繼續追蹤綁匪的下落,盛韬光為此大鬧了一通,國内警力介入後,不得不繼續追蹤下去,一定要把這幫劫匪繩之于法。
梁雲月收拾了屍骨,先回了國。
消息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袁鹿,去盛宅的路上,梁雲月給袁鹿打了電話,讓她先回來。
聽到她的語氣,袁鹿大抵能猜到結果。
她應下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去,照舊在公司做事。
等到事情處理完,才回去。
暮色将至,她坐在車裡,看着落山的太陽,心情十分沉重。
車子到盛宅大門口時,她有那麼一秒十分抗拒,她不想進去面對接下去要面對的一切。
車子停下,她提着手袋下車。
傭人已經開門,在門口侯着。
鄒顔也回來了,她看到她的車。
她進去,屋子裡沉悶的氣氛,讓她有點喘不過氣。
梁雲月和袁美華他們就坐在客廳裡,神色凝重,每個人臉上都寫着悲傷。
不用說話,都能猜到結果。
她走過去,說:“對不起,公司事情很多,好幾份文件必須盡快簽字,盛骁不在,隻有我來簽字。所以耽擱到現在。”
她坐下來。
鄒顔無聲走到她身邊坐下,袁美華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會,終究是沒說出口。
也是不忍心說。
他們領證也不過半年時間,這會發生這種事兒,任誰都無法承受。
更何況,這小兩口還是感情最好的時候。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她不敢給裴麗他們打電話。
梁雲月擡了眼簾,看向她,說:“我知道你大抵是不想面對。确實,這件事要面對不容易,你們結婚沒多久,這就要承受喪夫之痛,真不知道是你運氣不好,還是我兒子運氣不好。”
她這話有幾分刻薄。
袁鹿垂着眼,一點也不生氣,她想是盛骁運氣不好。
她說:“綁匪撕票,巡捕找出兩具屍體,經過DNA比對,證實是阿盛和李橙。等明天我還要親自去一趟李橙的父母家,你是否要跟我一塊去?”
梁雲月此時極鎮定,面無表情的,仿佛是一個機器人說出這番話。
鄒顔抓住袁鹿的胳膊。
她低着頭,良久後才點頭說:“我跟您一起去。”
梁雲月看她一眼,見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她想了想,說:“我咨詢了阿盛的律師,他之前把自己保險所有的受益人都改成了你,手裡資産第一繼承人也選擇是你。這是在你們結婚之前,他就做的決定。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愛你。”
“這件事你知道麼?”
袁鹿點頭,“我知道,他跟我說過,我本來不想讓他這麼做,但他執意如此,我也阻止不了。”
梁雲月:“我記得你們還有個協議,對吧?其中還有關于公司事務的問題。”
袁鹿點頭,“是。”
“你簽了。”
“是,這份協議是婚後生效,我可以把協議書拿給你看。”
“不用,現在看來這協議多此一舉。”
不等袁鹿說什麼,袁美華先開了口,她并不想撕破臉,但從她的話語裡,袁美華聽着感覺很不舒服。
她說:“這都是他們小兩口之間的事兒,不能因為現在一方出了事兒,就來問罪。在錢财方面,也不是盛骁單方面的在付出。袁鹿也把自己公司的全部給了盛骁,雖然資産上不敵盛骁,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她的心皿。”
“更何況他們已經登記,是合法夫妻,隻是還沒有辦婚禮而已。可能是我心思敏感,你說的這些話到我耳朵裡就是另一個意思。若是我理解錯了,那我給你道歉,若是沒有,那我還是希望,大家好好說,都是一家人,出了事也應該同心協力。”
梁雲月看着袁鹿,閉了閉眼,壓下心裡翻騰的情緒,“我隻是覺得她看起來很鎮定,這些财産問題最後還是會拿到台面上來說。我現在說的這些話,日後也會有人說,想不被人嚼舌根,最好的辦法就是做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