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芙的聲音微微泛着顫意。
祁硯之冷眼打量着她的隐忍。
怎麼,
他就那麼可怕,宛如洪水猛獸一般讓她唯恐避之不及?
“等孤想好了再說,”祁硯之面無表情道,“先陪孤回重玉宮用晚膳。”
見他朝前走去,謝芙咬了咬唇,一言不發,斂眸跟着他離開了。
那幾個小太監見到眼前這番景象,卻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們望向王上離開的背影,又望回地上哭得一塌糊塗的宮婢,陷入為難境地。
他們這是繼續把人往刑司拖呢,還是不拖了?
這可怎麼辦?小太監們連忙求救地看向大太監徐屏。
徐屏正要跟随祁硯之離去,餘光掃過幾個茫然的小太監,揮了揮手,這才攏着袖子慢悠悠地跟上去。
小太監們紛紛會意,連忙彎腰目送他們離開。
等人都走之後,為首的那個小太監才皺眉看向跪坐在地的宮女,踹了她一腳,道:“哭哭哭,還哭什麼哭!謝美人救你一命,你趕緊下去吧,以後不要再出現在王上面前了!”
彩雲聞言,抹了一把哭得慘不忍睹的臉,淚眼朝遠處二人離去的身影望了望,望了許久,這才爬起來,踉跄着慢慢走遠了。
***
重玉宮内,宮女陸續将晚膳的菜肴呈上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第一次與祁硯之用晚膳時的記憶揮之不去,此時見到這一桌菜肴,謝芙心中便生出些抵觸,僵硬着身子坐在那兒,一句話未說。
“怎麼了?”祁硯之沒有看她,屏退了在一旁守着伺候的宮女,自顧自斟了杯酒。
菜肴上得齊全後,宮婢太監都躬身退了下去,重玉宮隻剩下他們兩個。
謝芙搖了搖頭,還是不說話。
祁硯之鳳眸斜睨過來,望向她:“不餓?”
如今天熱,謝芙心中還裝着事情,也沒什麼食欲,隻點頭道:“嗯。”
“吃一些。”
祁硯之淡淡道。
殿内點着燭燈,他換下了明黃衣袍,穿着一襲閑适的玄墨衣裳自斟自飲,暖色的燭光映在他清隽俊美的側臉,漫不經心,讓他看起來像個尋常人家矜貴的翩翩公子。
上一句說完,他又低聲接了句。
“不吃怎麼有力氣?”
謝芙一愣,沒能明白這話的意思,杏眸怔怔擡起,望向桌邊的男人。
可在對上那人不經意間的輕笑,她陡然明白了什麼,整個人一僵,隻覺得耳尖那燒意流經四肢百骸,讓皿液都灼燙起來。
随即條件反射往後離他遠一些,羞惱咬了咬牙,道:“你……”
沒過多久,酒盞已經空了,酒意讓男人放松下來,顯出漫不經心的随意神态。
像隻妖冶的狐,又像隻暗夜裡神出鬼沒的狼,擁有絕對的掌控權,完全沒了平日的陰冷病态。
祁硯之微扯眉望她一眼,道:“孤什麼?”
謝芙的手攥緊了身上的衣裙,終于咬牙切齒地說出一聲:“無恥!”
怎麼會有人整日想着這些!
祁硯之沒否認,狹長鳳眸微挑,道:“你在誇孤?”
他聲音低沉,竟有些玩笑的模樣。
……這人簡直不可理喻!
謝芙愠怒地别開頭,手下衣裙被攥得皺巴巴的。
她也不說話,咬唇看向窗棂外,纖瘦身子僵着,似一眼也不願意再看他。
窗外栽種了青蔥的蒲夕樹,在夜晚的風聲中肆意搖擺,頗有些淩亂的美感。
祁硯之忽然對她道:“過來。”
謝芙轉頭看過去,冷着眉眼望他半晌。
他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