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就汗流浃背,氣喘籲籲。
陳大娘雖然兩腿肉磨疼的要命,心裡卻也懼怕天黑之前,下不了山。
咬牙掙命,卻還是舍不得丢下一顆竹簍裡的栗子。
心裡隻巴着紅豆真的氣力大,替她背下山。
不覺間,方嬸已經走到前頭去了。
紅豆累得實在是不行了。
她松開陳大娘,把背上的竹簍卸下。
高高在上的絨絨隻得一溜煙的蹦下竹簍蓋子。
紅豆抽出彌厚君給她的短刀,劃開筍葉扭結。
把自己的一簍丢下,重新背起陳大娘的大竹簍子。
絨絨故技重施,麻利的爬上紅豆背上的竹簍蓋。
陳大娘流淚道:“紅豆,都是我拖累你了。”
又說,“鐮刀我自己拿着吧。”
紅豆道:“挂在竹簍上吧,我替你背着,也沒有多重。”
陳大娘嘴裡感激,心裡卻嘀咕。
“紅豆丢了她的一簍,背回自己這一大簍。”
“回到家裡,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分給她一半。”
“知道山路這樣艱難,何不背了一個小竹簍。”
“白白擔了她人情,又白白叫她分去一半。”
紅豆哪裡知道陳大娘心裡的小九九?
擦汗笑道:“沒事的,陳大娘,你堅持一下。”
“這裡離山下不遠了,我先扶你下山。”
“這一簍放在這裡,我明天再上山取。”
聽紅豆這麼說,陳大娘心裡不禁略感羞愧。
羞愧之餘,一顆嘀嘀咕咕的心也放下了。
紅豆攙扶着陳大娘,拖拖拉拉的走。
一步一挨的走了一段山路,陳大娘哀歎着:
“紅豆,我實在是不能再走了。”
一下坐在地上。
紅豆隻得停下。
替她撩開襦裙,解開褲腰一看,兩條腿根已經全磨破了。
滲出的皿水,把夾褲都染紅了。
王木匠見紅豆和陳大娘又跟不上,方嬸不停的在他耳邊抱怨。
心急火燎的返回,老遠對紅豆嚷嚷道:“紅豆,你們咋還坐下了啊?”
“這天看看就不早了,這樣走下去,天黑了不能下山,怎麼得了?”
紅豆趕緊替陳大娘掩好褲子和襦裙。
對王木匠說道:“叔,陳大娘實在是不能快走。”
“要不這樣吧,你趕緊帶着他們下山。”
陳大娘聽紅豆這麼一說,吓得一把抓紅豆,就站了起來。
對紅豆說道:“俺們可不能落了單,我能走,死也要走!”
咬緊牙關,兩隻腿撇的開開的。
“哎喲,哎喲”叫一聲,走一步。
王木匠見不是事,對紅豆說道:
“不能叫大家都捱着,俺們還是趕緊先下山。”
“走快點,還來得及回頭來接你們。”
紅豆知道他們都心急着下山,并沒有誰真的在意陳大娘的苦痛。
就點頭同意:“叔,你們先下山。”
“這裡離山下沒有多少遠了,你趕快點。”
“再帶幾個壯勞力回來接俺們就行了。”
方嬸轉回來,對紅豆說道:“我和你們一起走。”
紅豆趕緊道:“不用了,小草還在家等着呢。”
方嬸堅持道:“俺不放心,多一個人,也好照應。”
王木匠道:“也好,反正這裡離山下也不是太遠。”
“俺們走快點,下山卸下栗子,就來接你們。”
陳大娘眼睜睜看着王木匠他們轉過前面山路,就不見了。
情知是他們不願被她一個人拖累,也不能埋怨紅豆放他們先走的。
就是方嬸主動留下,也是因為紅豆,不是想顧着她的。
隻能在紅豆的攙扶下,一邊勉強往前捱着走,一邊唉聲歎氣。
見陳大娘驚恐,紅豆鼓勵她道:“大娘,你堅持一下。”
“俺們雖然走得慢些,天黑之前,說不定也可以下山了。”
方嬸沒作聲,隻是拄着手裡的一把小鐵鍬埋頭走路。
從她那忍耐的情形,也可以看出她心中的不安。
陳大娘忍着雙腿的劇痛,擡起頭看看光芒已經變的淡白的日頭。
落單的恐懼還是一點一點在她心頭生出來,眼淚流的更多了。
絕望的哭泣道:“俺真是給鬼打昏了腦子。”
“早知道,就是全家人餓死,也不進這深山了。”
方嬸忍氣道:“老莫嫂子,你這說的是啥話?”
“紅豆是好心,才叫俺們上山撿栗子。”
“為了你,她又丢了自己的簍子替你背簍子……”
陳大娘趕忙分辯道:“俺是說俺自個……”
‘俺知道,是俺拖累了你們。”
紅豆打斷她們的争吵:“都别說了,省着力氣走路吧。”
半拖半拽的,強拉着陳大娘苦捱着往前走。
說實話,已經走過一趟深山老林的紅豆,心裡并無多少懼怕。
先頭跟着彌少東,除了撿到一隻鼻涕蟲絨絨猴。
見到的野獸,不過就是些兔子狐狸,黃鼠狼狗獾子什麼的。
哪有什麼豺狼虎豹?
并且,最近幾年,也沒有聽說有誰被狼給吃了。
連山上獵戶家的小孩子都沒有被狼叼走過。
陳大娘怕成這樣,方嬸的不安。
在紅豆覺着,似乎有些自個吓唬自個。
紅豆催着王木匠他們趕緊下山,然後再來接她們。
不過就是想叫多來幾個人,好把寸步難行的陳大娘給擡回去。
約莫走了一個多時辰,太陽漸漸地偏西了。
坐在紅豆背上,竹簍蓋子上的絨絨忽然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突然,絨絨發出劇烈的,尖銳的吱吱叫聲。
陳大娘本來就在害怕,一聽小猴子叫的駭人。
吓得一把揪住紅豆,身子都抖了起來。
紅豆對絨絨喝道:“絨絨,你瞎叫喚啥?”
突然,紅豆的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
隻見前面崎岖的山道上,有四五隻毛色灰簇簇的東西。
尖尖的耳朵,垂着尾巴,腰杆細硬,正正的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方嬸顫聲道:“紅豆,紅豆,那是狼,狼……”
陳大娘翻着白眼,身子往下墜,眼看就暈過去。
紅豆趕緊一把拖住她。
大聲叫喊道:“大娘,大娘……你别怕,有我,有我呢!”
紅豆的叫喊,沒有把陳大娘吓破的膽彌合住。
卻叫前頭山道上的那幾匹狼遲疑了一下。
領頭的那匹大狼,公狼突然坐下。
另外一匹比公狼略小些的,應該是母狼。
往前走了幾步,又折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