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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遲意微微坐直,無力地重複道。
她覺得這句話俗透了,卻又不論多俗,總能讓親曆者紅了眼眶。
遲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根本分不清是自己忘記了反應,還是因為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而忘記自己有沒有做出過反應。她總覺得自己反應很僵,很失态。
她不經意想到了高二開學時在校醫室的那次重逢,她滿懷歡喜,視若珍寶,而他風輕雲淡,來去自如。
去買水的攝影師回來,打破了重逢老友間的沉默氣氛。
“意姐,我看今天的素材拍的差不多了。你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下午自己再拍點,晚上給你看。”攝影小夥和江遂微一點頭算作打招呼,顧着關心老闆。
江遂将目光落向攝像機,問:“我能看看嗎?”
攝影小夥下意識看向遲意,詢問。
遲意:“可以。片子剪完了也是要給你們審查的。”
江遂一點頭,接過攝影小夥遞來的攝像機,翻看起來。
過了會,他還回去,看向遲意:“你們先休息,下午四點,我領你們去拍。”
遲意聞言,這才去思考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她知道他高中畢業後念了軍校,也知道他們大學四年一直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南境說大不大,二十多萬平方公裡,之于中國國土十分微小,但說小也不小,整整四年,遲意沒遇見過他一次。
說是故意不敢見也好,說是真的沒緣分也罷。
遲意努力适應着沒有他的日子。
在對方疑問的注視下,江遂站直些,正了正衣領:“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江遂,是獵鷹突擊隊新任隊長。接下來由我跟你對接拍攝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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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回到宿舍,在桌子上翻了半天從筆記本電腦下面找到了助理說裝着新隊長檔案的牛皮紙袋。
她攥緊拳頭又松開,重複這樣的動作幾遍後,試圖舒緩發抖的動作。等平複下心情,她才一鼓作氣把裡面的檔案抽出來。
除了一張寫着新隊長履曆的檔案表格,還有幾張他的個人照片。他短寸幹淨利落,學生時代便英俊優越的五官,愈發俊朗鋒利,男人的成熟沉穩氣質下仍藏着意氣風發的少年氣。
遲意看着江遂穿軍裝的照片,想到了高中時他穿國旗班制服的模樣。果然她的眼光沒錯,他穿軍裝是真的帥氣。
遲意拖過凳子坐下,打開電腦網頁,對着檔案上的經曆一條條地檢索。
倒是能查到,但描述得官方而正經。遲意做文案創意工作,最擅長發善思維。她從這些籠統的事件和勳章出發,又查了不少信息。
很快她便後悔了。
遲意握拳抵在唇邊,指節因為收力而微微泛白。她咬唇,眉頭下壓,努力睜着早已被淚水糊住的眼睛,努力看清屏幕上一行行驚心動魄的描述。
她甯願相信這些不是真的。
她甯願當年沒有祝他得償所想。
許久後,遲意把簡曆扣到一邊,電腦也推開,不敢再看。但關于江遂的那些信息卻毫不留情地湧到腦海裡。
靜谧的房間裡,遲意把臉埋在胳膊裡哭了很久很久。
原來,那個輕描淡寫地在便簽紙上寫下“願祖國繁榮昌盛,世界和平”的少年,長大後真的去保家衛國了。
距離下午四點還有段時間,遲意坐在宿舍的書桌前,對着電腦寫了會文案策劃。但她敲敲删删,始終集中不起注意力來。
這樣的狀态像極了高中時無數個因為江遂而悲傷或歡喜的夜晚。
向來自制力強的遲意輕而易舉地被某個人亂了思緒,野草般瘋長的青春裡,他如火星,頃刻燎原。她有時放任縱容,有時苦惱惆怅,無論悲喜,都是心動。
下午四點,遲意準時出現在草坪地。
江遂給他們一行人講直升機滑降的種類和常見的應用場合。
遲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忍不住了才往高空看一眼,佯裝是看訓練架的高度,實則是壓下湧上來的眼淚。
目光從她臉上掠過,江遂隐約察覺她有些不對勁。
到了實踐環節,在遲意往訓練架上走的時候,江遂搭手扶了她一把,關懷道:“還好嗎?”
遲意提了提嘴角,搖頭說沒事。
江遂不放心地看着她,以為她是恐高,便說:“别怕。”
“嗯。”遲意覺得自己的嗓子都堵得慌,音調發悶。
遲意站在訓練架的邊緣,任由江遂檢查着身上的繩索。熱風卷在耳畔,漸漸拉回了她遊離亂想的神思,她忐忑着剛剛往下往下看了眼,十米高空,靠一根繩索滑下去,如果她的腳沒勾緊,如果她的手打滑沒有抓穩,那豈不是就完蛋了。
她強迫自己克服恐懼,但生理反應卻不由得她說了算。
但轉念想到,這樣的事情卻是江遂日常中如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的技能,便覺得自己突然有了動力。
江遂看她繃着嘴角,主動問:“有什麼話想說?”
遲意堅定:“我可以完成。”
帶着這樣的信念,遲意平安落地。
“你表現很棒。”江遂誇她的聲音順着風聲傳到遲意耳朵裡。
但她苦笑着,說了句“謝謝”。她看向他,想再問點什麼,但欲言又止,始終找不到合适的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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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任務結束,遲意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正準備找個朋友傾訴一下今天稀裡糊塗的情緒時,溫黛便出現了。
“遲意!我來陪你啦!”溫黛将行李箱一丢,敞開雙臂迎接遲意的懷抱,誰知人沒抱到,先看到遲意煞白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