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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過去無數次的安利一樣,江潤如轉頭便把這件事情忘記。
等隔了兩周遲意佯裝平靜地問起“貼吧那個小說你還有繼續看嗎”時,江潤如狐疑地想了很久,才道:“你說那個暗戀故事啊,太監了,女主為了備考決定不再喜歡他。作者已經有三個月沒更新,我早就不追了。”
遲意沒想過對任何人說起這個故事,哪怕江潤如是她即便是高中結束也依然想要聯系的朋友。她在心裡為自己的隐瞞說了句抱歉,随後聽到江潤如又說:“看來那女主也沒多喜歡男主,雖然高考重要,但感情這東西毫無道理可講,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真正的喜歡哪有那麼容易被擱下啊。”
遲意在心裡應和:“是啊。哪有那麼容易。”
其實遲意有偷偷登錄貼吧去看了近些天新的跟帖,就像江潤如能找到這裡一樣,也有不少野生讀者尋了來。大家看後,有心生感觸留下自己暗戀故事的,也有出于心疼留下美好願望的。
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收獲了無數的祝福,但現實裡的兩人卻無奈遭遇着離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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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取消了高三生的絕大部分學校活動,他們每天的活動區域三點一線,矜持抿緊的唇線壓抑着的是他們對未來的渴望。
試卷永遠寫不完,知識點越背越多,筆芯倒是用光了一根又一根。
進入高三後,每月一輪考試,遲意的成績連續兩次考試穩定在年級第一。李華看着她逐漸穩健的發揮,心裡懸着的那顆大石頭也慢慢地沉下去,但始終還是不敢落地。
畢竟三年磨一劍,還沒到試鋒芒的關鍵時間。
李華時不時找她談話做思想工作,但發現她的狀态是真的挺好的。有回班上一女生因為壓力太大,晚自習結束後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遲意作為曾經在關鍵考試中發揮失常的“過來人”,似乎十分具備安慰人的話語權。李華也不知道她具體說了什麼,但聽說這件事再看到那女生鬥志昂揚的精神面貌時,便終于對遲意放了心。
遲意從江潤如那聽說,孔明月這學期重新讀高二,在開學第一周的摸底考試中,偏科的英語成績通過暑假的輔導班得到了不錯的提高,而她的總成績更是在全部文科學生中排第一。她成了老師眼中的香饽饽,下一屆高考的重點培養對象。大家都說,因為這成績,孔明月看着自信了很多。但隻有遲意知道,大家把因果關系搞混了。
孔明月因為焦慮症休學的這半年裡,遲臨行和孔阿姨為了女兒的身體深度思考,積極地做出改變和讓步。她依舊跋扈、驕傲,卻因為身後強大而堅實的一個被稱作為“家”的後援,擁有了足夠的安全感。
遲意在校園裡見過她幾次,孔明月已經和新同學打成一片,确實開朗了很多。
整個秋天,遲意唯一參與過的課外活動便是江潤如的生日。
江潤如人緣好,所以生日時請了很多同學去她家燒烤。有一班的,也有高一同班的同學。陳予光和江遂自然也在,連孔明月都來了。
江遂在四中過于傳奇,一出現便搶了主角的風頭,成為衆人的焦點。大家聊天的話題也逐漸圍繞江遂展開——
“孔明月,你知道你表哥大學考哪裡嗎?”
孔明月好說話,又和江遂關系近,自然成了大家詢問的對象。“他啊,從小便有一個軍旅夢,應該要考軍校吧。”
“我聽說他暑假去參加了數學競賽班,還以為他是想走保送的路。”
孔明月不想說太多,東張西望地不知道在看什麼,隻簡單地回答:“他就隻是考考。反正考試對他而言,也沒什麼難事。”
“我猜他報名競賽是因為尤銳吧。我也去那個競賽班了,和他們不一個科目,但經常看到他倆一起吃飯上課。”
此話一出,一時引起周遭學生意味深長的起哄笑聲。
遲意在嘈雜的背景音中,下意識去看江遂。
後者站在不遠處打電話,單手抄着兜,長身而立。講電話時低頭看着腳尖,許是這處的起哄聲太明顯,他下意識擡頭朝這邊看了眼。
遲意猝不及防撞上他漆黑的眸子,心下一慌,落荒而逃地正回頭。
方才還在聊江遂的這群人裡有人發現了遲意也在,便随口将話題引到這位文科學霸身上:“遲意,你大學打算考哪裡?”
遲意不知道江遂還有沒有盯着這邊,隻覺太陽穴突突直跳。為了壓下這糟糕的情緒,她揚起笑臉,故作輕松道:“我嗎?可能會考南境的大學。”
對方想起來:“你轉來四中前是在南方讀書嗎?南方的天氣是不是像北央似的這麼幹?”
“南方雨水多,偏潮。”遲意說:“遇到雨季,洗的衣服都很難曬幹。”
由遲意起了個頭,大家開始聊起自己對南方的初印象來。
“我記得小學課本上有一篇課文叫‘鳥的天堂’,講的就是南方水鄉,當時特别喜歡南方。”
遲意一提到故鄉,整個人放松了很多,莞爾道:“南方因為雨水多,樹葉都是很濃郁的綠色。我以前上學的路兩旁都是香樟樹,每到傍晚,筆直的馬路盡頭是旖旎的晚霞,路上車也不多,生活節奏慢,生活幸福感高,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