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學旅行過了段時間,中途我去看了龍馬的一場比賽，他也終于結束，要到美國。
我沒有送他,因為我在學校也有事做。
放長假沒有多聊，我隻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裡他的呼吸聲淺淺。
我：“高二下了。”
龍馬：“嗯。”
我望了望窗外的藍天：“我可能不會跟你經常聯系了。”
龍馬：“嗯。”
我：“一起加油哦。”
龍馬這才笑了一聲，“嗯。”
“我等你。”最後是他平靜的口吻。
***
其實真正投入進學習會發現并不是那麼枯燥，甚至覺得自己的漏洞太多,時間都不夠用。
辭去會長的職位，我全身心投入學習,老實說我因為繁忙的學生會工作肯定是落下了一些東西，我自己有感悟。
起早貪黑,但也保持六小時的睡眠。
覺得錯的題越來越少也是一種奇妙的成就感。
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整個高三，不僅是我，周圍的所有人都陷入緊張的氛圍。
千代握緊拳頭打氣：“要好好加油哦！”
結月：“哈哈哈哈。”
偶爾在周末，上午寫自己的筆記寫的撐不住的時候,會給龍馬打網絡通話。
戴上耳機。
遠在大洋彼岸的少年不會跟我說話，隻沉默地接通,然後戴上無線耳機。
我的耳邊就會傳來他打球的聲音，一下一下,有規律的擊打。
還有他的呼吸聲。
我猜龍馬聽到的一定是我筆尖在粗粗的紙上發出的細微聲響，或者有時蓋帽換芯放筆的輕響。
這個時候，我就會重新投入進去。
晚上想和他發消息，會想到時間差，就按捺住,久而久之就完全忘記。
有時候在教室裡聽着老師講卷子,盯着卷子時,我是絕對不會想起我還有一個男朋友。
隻是累了休息才會想一下。
這樣充實而孤獨的日子。
***
下雪天。
路上積雪,考試結束的鈴聲響，我重新戴上圍巾，将筆袋抱在懷裡，跟随人群走出去。
白茫茫的一片，人聲鼎沸，到處可見考試完畢的喜悅。
我這幾天接連去了幾個學校參加考試——這次是最後一個。
踩在雪上吱呀的腳步聲，天凍，落雪，呼出的氣都是白霧。
我走了一會兒，穿過人群，遠處一個男人在朝我揮手，笑得比我都開心：“梨花——去吃烤肉！”
他旁邊的女人也在笑，黑發蜿蜒。
我跑過去一把抱住他們，老爸大聲哔哔：“團圓之抱——！”
老媽拿過我的筆袋，揉了揉我的臉：“凍壞了吧？快去找家店坐坐。”
我：“沒有啦。”
今晚，火野一家的晚飯是燃燒的烤肉！
……
吃完我們回到家，開心聊假期要做什麼，沒有問考試，都默契地齊齊略過。
老爸：“要我說，大學生就應該去旅遊——！”
老媽：“正好學車，梨花你讓你爸教你去。”
我：“不知道，不過我應該會鹹魚一陣子……”
熱熱鬧鬧了一晚上，等我回房間，窗戶發出輕微的擊打聲。
我似有所覺，打開窗戶，趴在窗台，底下打網球的少年正仰着頭望我。
我高興得像心裡開出了花，用雙手比在嘴邊向他喊到：“結束了哦——”
龍馬在微弱的燈光下似乎勾了勾唇角：“明天，出不出來。”
我：“好啊，假期第一天就給你好了！”
龍馬頓了頓，下一秒網球拍一動，卻将一個網球輕輕的打上來。
我微微擡手正好接住。
在黃色的球身上，寫有“畢業快樂”的黑色字迹，旁邊還畫了個滑稽的鴨子。
“送你了。”龍馬在底下說了句，又帶着隐隐的笑意，“是我赢下比賽的那顆球。”
我噗嗤笑出來。
說謊，比賽那麼多次，比賽網球又不能帶走。
我沒有拆穿，饒有興緻道：“是哪一場比賽啊？”
“嗯……”龍馬思索了幾秒，貓瞳盯着我微彎，“是從你認識我開始，到今天最後一場考試停下筆，期間所有的比賽。”
我撐着腮幫子低頭看他，他站在狹小的小道上，我房間裡的光透出，隐隐能将他照住。
我不懷好意地明知故問：“你網球上寫的什麼啊？”
龍馬笑了一下，他看着我，已經成熟的少年擁有帥氣的面容，像是行走的荷爾蒙，貓咪一樣的眼睛直勾勾。
他順着說：“畢業快樂。”
我：“你也是哦，畢業快樂！”
龍馬很快告别，去了訓練場，就是因為不能久待，在一個小時之前就發消息告訴我回卧室就行，不用下樓見他。
——而且你們一家人的時間我可不想打擾。
他這樣說的。
我關上窗戶，低頭看了看網球。
黃色的小球有些年份了，表面起了點小毛毛，黑色筆在上面勾勒。
我才看到除了“畢業快樂”和鴨子，在另一面還有一朵小花。
是梨花吧。
我忍不住笑出聲。
我坐到書桌前，把網球放到裡面，抽出書籍裡的一張紙。
哦……差點把這個忘了……
我将折疊的紙攤開。
我：“……”
明天試試好了。
***
第二天我一到約定地點，龍馬遞給我奶茶，挑眉：“喂，你那麼嚴肅幹什麼。”
我接過插吸管喝了一口，沒回答他的問題，伸手。
龍馬下意識将手擡起握住。
我認真道：“去我家。”
龍馬：“…哈？”
***
龍馬換了拖鞋，走到客廳，我坐在茶幾邊指指對面：“你坐那兒。”
“……你到底要幹什麼。”龍馬瞥那個位置一眼，神色淡淡的坐到我對面。
我嚴肅道：“那我開始了。”
龍馬：“快點。”
我清了清嗓子：“你知不知道有一部分情侶就是由于畢業之後的某些事情不愉快所以才分手的？”
“什麼啊……”龍馬撐着下巴，眸斂下，漫不經心地接過我遞過去的紙。
在他看的時候，我繼續哔哔：“人要對自己負責！這種事情必須要了解的非常清楚然後準備充分！潦草的結束是不可以的！”
龍馬隻瞥了一會兒就驚得幹咳幾聲，再看向我時臉都是微紅的：“喂，你這家夥……！腦子終于壞掉了麼！”
我不滿：“我隻是認真而已。”
“我知道……”龍馬頓了頓，低頭看一眼紙就像被燙到一樣移開視線，“但是你這寫的是不是……太蠢了。”
我虛心請教：“哪裡？”
龍馬抿唇，似乎在别扭，但片刻之後在我的盯視下還是幹巴巴開口：“…第一點床單什麼意思？”
我解釋：“我想要更好看的床單嘛。你床單什麼花色？”
龍馬卡殼了一下：“深藍色。”
我：“太普通無聊了——！建議深藍色卡通太空圖，怎麼樣！”
“……随便。”龍馬妥協。
他緊接着又問：“那你寫的……”
我打斷他：“好了，我來詳細解釋，你直接說你的意見就行。”
龍馬：“……”
他默默地盯着我，我和龍馬對視。
我：“首先，我家肯定不行，爸媽在。你呢？”
龍馬手抵住下巴，耳朵在燥紅。
我：“不要害羞。”
“才沒有害羞啊。”龍馬反駁的倒是迅速，他頓了頓，“我住在訓練場附近。”
“诶……對哦，你爸媽表姐都出國住了，以前的太遠就沒有住了……嗯……”我思索片刻，一錘定音，“好叭，那就在你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