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尾聲

　　合衆國第二十年。

　　這注定是多災多難的一年。公爵會議本定為一年一度，二十年來，從未改變，但今年，卻舉行了兩次，第三次，也不可避免地在與石星禦的大戰之後，立即召開。

　　監控莉莉絲之城的北海艦隊已傳回信息，莉莉絲之城出現了驚人的變化。一座巨大的藍色冰川在莉莉絲之城的中心出現。而石星禦作為SEVEN之皇的回歸，極大地鼓舞了SEVEN們的士氣。莉莉絲之城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景象，足足擴大了十倍有餘。而SEVEN族的人口，也以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繁衍起來，迅速地增長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數量。而北海艦隊想要靠近一點觀察，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了出去。

　　如今的莉莉絲之城，已成為不容小觑的存在。人類，已無法簡單粗暴地将之抹殺，甚至，連像以前那樣再對人民隐瞞都不可能。所以，第三次公爵會議，必須召開，制定如何應對這一局面的國策。

　　戰争看來已無法避免。公爵們當然很清楚SEVEN對人類的仇恨。當他們得到了強力的領袖，他們會不會對人類展開瘋狂的報複？

　　人類面臨的未來，突然變得危險而充滿變數。

　　亞當斯大公的臉色少有地沉重，他既沒有調侃女王的服飾，也顧不上和卓大公針鋒相對，整個議程裡，他一直皺着眉頭，靜靜思索着。無論SEVEN仇視人類，還是暗算石星禦，第二大區都是主要責任者，大魔國如果與人類開戰，首當其沖的，肯定是他的轄區。

　　公爵們顯然已經過了一波激烈的讨論，有一部分人仍主張跟SEVEN和平共處，建議先派遣特使出使莉莉絲之城，詢問SEVEN是否仍願意隻将勢力範圍局限在北極冰原上。如果他們願意，也是皆大歡喜之局。

　　但亞當斯卻心知肚明，這在暗算石星禦之前，或許還有可能，但那場大戰後，石星禦遭受重創，玄田田更因此而死，石星禦誓言成立大魔國，擺明了一副要跟人類喋皿對抗的架勢，想要皆大歡喜，談何容易。

　　“那麼，就這樣吧。我們先派遣特使，出使莉莉絲之城。無論如何，我們要先知道SEVEN的态度，然後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但，同時，我們要集結十個航母編隊，由格蕾蒂斯親自率領，布置在北極附近，随時準備應對SEVEN的襲擊。諸位，沒有意見吧？”

　　在仔細傾聽了公爵們的意見後，瑪薇絲女王做出了總結陳言。她的話，集中了雙方的意見，的确是最穩妥持重的主意。衆公爵紛紛點頭稱是。

　　瑪薇絲正要敲錘定音，突然，沉重的木門被哐的一聲粗暴地推開了。

　　卓王孫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雙手插在褲兜裡，施施然地踱了進來。看到公爵們惱怒的目光，他攤了攤手：“不要怪我，我現在不是第三大區的繼承人了，我隻不過是第一大區的王夫而已，我這樣做，是聽從公主殿下的旨意，你們要怪，就怪她好了。”

　　秋璇跟着走了進來，惱怒地看了他一眼。

　　卓王孫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卻仍然一副跋扈的樣子：“你們還在開會？整天坐在這裡開會，不累嗎？”

　　突然，一個蒼老而深沉的聲音響起：“誰說你不是第三大區的繼承人了？”

　　卓大公微閉的眼睛睜開，望向他。原本平和的目光，竟突然變得淩厲無比。

　　卓王孫：“我說的。”

　　卓大公：“我沒說。所以，你仍然是第三大區的繼承人。第三大區，隻有唯一一個繼承人。如果誰膽敢提出異議，第三大區将視之為敵人，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決不罷休！”

　　他的目光，冷冷地掃向在座的公爵們。每一個被他注視的人，都感到一陣冷意。

　　在大魔國成立的危難關頭，如果第三大區再有異動，人類取勝的可能就更加小了。卓大公的威脅，已将人類國家推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卓王孫臉色一變：“老家夥，這是你跟我之間的事情，你幹嗎将别人拉進來？”

　　卓大公：“十九年來，我一直遵循合衆國的建國契約，但，這不是沒有條件的。若任何人膽敢挑戰我的底線，他就是将合衆國推向分裂的罪人！”

　　這句話說得如此不加掩飾，令在座之人無不變色。那個不惜打核戰都要取勝的戰争狂人，再度在衆人的記憶中複活。

　　威脅之意已不言而喻。一時，會議廳中陷入了寂靜。

　　卓大公将目光轉向瑪薇絲女王：“二十年來，合衆國一直欣欣向榮，但大魔國的建立，已改變了世界格局。我想，這種邦聯制度似乎已不合時宜，我們也許該重新談一下國家締結的方案了。”

　　攜方才之餘威，這句話更顯得咄咄逼人，連瑪薇絲女王都不由得臉色變了變。

　　這注定是多災多難的一年。

　　卓王孫冷笑：“真荒謬，還有人強迫别人做自己的繼承人……難道，你就不怕我公布你的秘密？那時，第三大區的根基将大為動搖。你可不要作繭自縛。”

　　卓大公看了他一眼：“是嗎？我也有一個秘密，也許會讓整個合衆國的根基不複存在。你，想試試嗎？”

　　卓王孫還要說什麼，秋璇輕輕将他拖住。她走到卓大公面前，屈身行禮：“尊敬的大公閣下，您能否聽我一言？”

　　卓大公将目光投向她：“講。”

　　秋璇：“我将遵守與您的約定，嫁到第三大區……”這句話一出，所有公爵都微微一怔。這件困擾合衆國高層二十年的分歧，就算有了結果嗎？

　　卓王孫拉住她：“你說什麼？”

　　秋璇擡起頭，笑容有些苦澀，低聲說：“小卓，我終于明白了，你為什麼要跟我将D-war打下去。你破壞了給我的諾言，其實是為了成全我。我不會讓你獨自一人承擔這一切。你說得沒錯，這場戰争，不像我想的那樣，我們無法掌控它的走向。那麼，就讓我們一起犧牲吧。”

　　卓王孫：“但是……”

　　秋璇目光中透出一縷悲傷，她搖了搖頭，阻止他再說下去。

　　她将目光投向卓大公：“但是，大公閣下，希望您答應我一個條件。”

　　卓大公：“講。”

　　秋璇：“我希望您容我暫時保留繼承權，直到女王駕崩。而後，我将放棄一切，嫁入第三大區。”

　　卓大公深深看了她一眼。

　　秋璇的提議應該說很合理，因為，卓大公要讓她嫁過來，隻是不想讓她即位為女王。而這，勢必将在女王駕崩時才會發生。但，這一提議又是很不合理的，卓大公絕不會答應，因為，卓大公逼迫她現在就嫁過來，一定有其用意。

　　但卓大公隻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的目光似乎掠過了女王與第二大公，而後，出人意料地說：“我答應你。”

　　秋璇也沒想到卓大公答應得竟這麼幹脆，反而有些錯愕。

　　卓大公的聲音随即響起：“但，有三個條件。其一，這個決議必須被寫入正式的文書，終整個合衆國存在之期，它都有不容更改的效力。其二，你和卓的婚事必須盡快履行。你僅以繼承人身份成婚，暫時不緻違憲。其三，請你當着所有公爵的面，以亡父及列祖之名，歃皿為誓。”

　　他說着，輕輕拿出一柄銀質匕首，放在了桌前。

　　卓王孫怒不可遏：“老家夥，你不要欺人太甚。”

　　秋璇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可妄動，她向卓大公微微躬身：“我同意。”

　　卓大公卻沒有看她，将目光轉向瑪薇絲。瑪薇絲沒有說話，似已默認了這個結果。

　　秋璇走到卓大公跟前，接過匕首，在自己手腕上一劃，跪地盟誓。

　　卓大公注視着她，面無表情地念着誓詞。他念一句，秋璇就重複一句。

　　“—以亡父及列祖之名，我将在女王駕崩時，放棄繼承權。從今而後，一切都以卓家利益為準則……”

　　卓王孫站在秋璇身邊，看着在白色大理石地闆上洇開的皿迹，緊握的雙拳都因用力而發白。他當然明白，老家夥這樣做的目的何在。逼迫秋璇在公爵會議上跪地歃皿，既是要讓這件事闆上釘釘，不容兩人反悔，更是拿他們兩人開刀，當衆宣示他的權威，震懾全場。

　　他也明白，秋璇這樣驕傲的人，能忍受這種委屈，到底是為了什麼。

　　在幾乎忍無可忍之時，長長誓詞終于念完。秋璇站起身，回頭微笑着說：“你看，這不就都解決了嗎？我們倆的D-war，終于打出了結果—你赢了。”

　　她的笑容依舊那麼明媚，仿佛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卓王孫的臉色卻更加難看。

　　在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卓大公了。卓大公的目的絕不可能這麼簡單，他答應下來，必定有什麼用意。

　　還未等他發問，亞當斯大公突然笑了起來：“老家夥，我看這事你很失策。”

　　卓大公不動聲色：“什麼？”

　　亞當斯大公：“你看我們的女王陛下仍然年輕貌美，春秋鼎盛。而你……”他打量着卓大公滿頭的白發，輕輕搖了搖頭，“不用說你，恐怕我死了，女王陛下都不會駕崩。那時，芙瑞雅還嫁不嫁到你們家，你以為還是你說了算嗎？”

　　他此話一出，惹得公爵們紛紛表示贊同。女王正值英年，而卓大公卻已近七十高齡，無論如何看，卓大公都活不過女王，無法親眼看到女王駕崩的那一天。如此說來，他方才的決策，豈不是很愚蠢？

　　卓大公嘴角難得地浮現出一絲笑容，深深地盯了亞當斯一眼：“是嗎？我卻覺得我一定能親眼看到這一天。”

　　他的話，讓大家都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