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未來

　　努克市政府官邸。

　　巨大的熒屏上，顯示着卓王孫的背影。

　　這一戰的實況，全都傳遞到了這塊熒屏上，從一開始，到最後。從玉鼎赤被包圍，到格蕾蒂斯被擄走，再到卓王孫掌控全局，到最後戰鬥結束。

　　第三大公沉默地看完全程，然後，他站了起來：“缇娜，我們一起去迎接哥哥吧。”

　　缇娜欣喜地從沙發上蹦了起來：“爺爺，不把哥哥關進那個房間了吧？”

　　第三大公搖搖頭。他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也許，以後永遠都不會有人能關住他了。能關住他的，隻會是一座華麗的宮殿，超過七十億的臣民，或者是這個國家。”

　　努克市港口，此時聚集了大批歡迎的人群。

　　人類大勝的消息，被刻意早早釋放了出來。驚喜的市民們全都湧到了港口，歡迎凱旋的戰士們。聚集的人數之多，遠遠超過了第三大公來訪時！

　　這場勝利的意義，也被刻意誇大了。SEVEN全軍覆沒，主帥重傷而逃，甚至還傳言其領袖龍皇聽聞敗仗後吐皿三升！這使得市民們全都相信，SEVEN在這一戰中已被打垮，人類聯軍不日即将北上，攻陷莉莉絲之城，而SEVEN再無還手之力。

　　大勝！奠定乾坤的大勝！

　　市民們真誠地等待着他們的英雄歸來。

　　同時在港口等着迎接的，還有幾位大人物。

　　第三大公。

　　芙瑞雅公主。

　　查理曼親王，以及女王新收的養女妮可。

　　整座港口能夠站人的地方，全都站滿了，沒有半點空閑的罅隙。整個努克市，變成了一座空城，就連小嬰兒們也都被抱了出來，小臉在刺骨的寒風中被凍得通紅。

　　遠遠地，出現了艦隊的影子。人們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他們将自己的激情全都通過呐喊釋放出來。他們壓抑得太久了，無論怎麼喊叫，都釋放不夠他們的情緒。

　　這是他們期待已久的勝利。

　　他們又能重新回到以前的和平年代。曾經他們抱怨過那個年代的種種不足，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當戰争真的打起來後，他們才發現，他們曾經擁有過多麼珍貴的東西。這些東西，随着那些可怕的怪物的降臨，一度永遠地跟他們分離，而此刻，這些英雄，将它們重新奪回，交予自己。

　　他們無論用多麼盛大的歡呼去迎接他們，都不過分！

　　艦隊漸漸駛近。

　　戰火在這支艦隊上灼上了濃重的痕迹，它們足足損失了一半之多，剩餘的部分也受盡了摧殘。它們深刻地诠釋了這一戰是多麼地慘烈，很多戰艦的甲闆上都有觸目驚心的窟窿，甚至連主桅杆都已折斷。大多數戰艦上都塗滿了光怪陸離的顔色，藍與紅夾雜着，藍的是SEVEN的體液，而紅的則是人類的皿。艦體上有着不同程度的凹陷，顯然經受過極為可怕的撞擊。

　　但是，它們回來了。

　　它們帶着勝利，回來了！

　　不光海岸上的市民們心情激動，甲闆上的官兵們，也都熱淚盈眶。

　　八具大天使，行駛在所有戰艦前列。作為合衆國最強戰力，它們對這一榮譽當之無愧。它們若有意若無意地，把卓王孫拱衛在中間。

　　岸上，第三大公望見這一幕，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并未瞞過巴倫榭的眼睛。

　　他沉重地歎了口氣，用私有頻道對貝内特烏說：“老貝，你知道嗎，我很喜歡現在的世界。雖然我從來不認為有什麼完美的政體，但是，我真心地認為，現在已足夠完美了。但是，這個完美，在今天被動搖了。”

　　貝内特烏：“巴倫榭，你今天一直神叨叨的，坦白說，這不像是你說的話！”

　　巴倫榭：“那是因為這一戰，讓我明白了第三大公的想法。什麼時候人民才需要一位皇帝？戰争！所以，第三大公制造皇帝的方法，就是将整個世界拖入戰争中！以大公子在戰争中的表現，不難看出，隻需多打上幾次，他就會收獲所有民心。而為了達到這一目的，第三大公絕不在乎将世界一次次推入滅亡的邊緣。”

　　他沉重地說：“這就是我看到的未來。悲哀的是，我雖然看到了，卻無力違抗。”

　　貝内特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海港上，第三大公的笑容更加清晰。他踏上一步，準備迎接他的孫兒，這個帶領着人類凱旋的英雄，這個在人類抗争SEVEN的戰争中起着轉折性作用的領袖。這是他刻意讓他成為的角色，隻要他一步步走下去，道路的盡頭會是一頂皇冠。

　　不管他願意與否。

　　在市民們聲嘶力竭的歡呼聲中，大天使們徐徐降落在海港上。一隻隻艙門打開，騎士們走了出來。

　　歡呼聲已經很高了，但随着每一位騎士出現，歡呼聲就又高上一分！

　　所有騎士，都自覺地随在卓王孫身後。

　　這并非僅僅是因為卓王孫在這一戰中建立起來的威信，更是由于，在海港上等待着的第三大公，目光隻聚在卓王孫身上！

　　這次迎接，由于大公閣下微妙的态度，與其說是迎接整個艦隊，不如說是迎接卓王孫。

　　其他騎士都看出了這一點，自然不肯公開跟大公過不去。

　　這就讓圍觀的市民們有種感覺，卓王孫是這支艦隊的領袖。是他，帶領整支艦隊取得了勝利。

　　卓王孫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眼睛望向站在大公身後的芙瑞雅公主。

　　于情于理，芙瑞雅都隻能站在大公身後，她的身影，幾乎被他偉岸的身軀遮蔽了。

　　第三大公緩步向他走去，張開了手。

　　“我的孫兒，你赢得了這場戰争！”他洪亮的聲音，在海港中震響。

　　巴倫榭臉上露出悲哀之情。果然，未出他預料，第三大公把勝利的功勞，全都算在了卓王孫頭上。第三大區的宣傳機器會全速開動，将卓王孫宣傳成拯救整個世界的英雄。在可預見的未來，他的威望将會蓋過另外兩位繼承人：格蕾蒂斯與芙瑞雅。

　　如果這還不夠他加冕皇帝，第三大公會尋找下一次戰争。一場場打下去，直至卓王孫成為皇帝。

　　“這才是第三大區不同意聯兵的真正原因啊”巴倫榭感到悲哀而又無奈。他看到這個世界會一次次陷入戰火之中，卻無能為力，隻能做個看客。

　　“這場戰争必将被載入史冊，它證明，人類永不會被戰勝，任何物種都不能！”他抓起卓王孫的手臂，向着所有歡迎的人群舉起。“讓我們歡迎我們的英雄！”

　　卓王孫的手抗拒了一下，高聲說：“請等一下。”

　　第三大公：“哦，你要再發表一次演講嗎？”

　　卓王孫笑了：“我想，大家都誤會了一件事。的确，是我率領着這支艦隊赢得了戰争，但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按照事先的計劃而已。這一計劃的制定者，就是芙瑞雅公主。所以，這場戰争的勝利，應該歸功于芙瑞雅公主。”

　　他能明顯地感覺到，第三大公握在他腕上的手一僵！

　　他知道，第三大公在海港上親自迎接他，就是要刻意将這場戰争的勝利歸功于他，這是事實，無可厚非。就連對立的政敵，都無法攻擊他。

　　他也知道，第三大公為什麼這麼做。但正因為他清楚爺爺的目的，所以，才更要說這段話。

　　不等第三大公阻攔，卓王孫搶上一步，抓住芙瑞雅的手，高高舉起。

　　芙瑞雅臉上滿是驚駭，她沒有想到卓王孫會這麼說，但她本能地立即堆起笑容，對着歡呼的人群微笑。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卓王孫這麼做，會如何觸怒第三大公。她眼角的餘光瞄了一下第三大公，卻見他的臉上依舊沉靜，沒有絲毫發怒的意思。而越是這樣，芙瑞雅就越是擔憂。

　　巴倫榭深深望着卓王孫。

　　他喃喃地說：“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位大公子了”

　　貝内特烏：“巴倫榭，你就不要再發神經了。”

　　巴倫榭：“他這一行為，真是天使啊。世人不知道，他剛才做了比赢得這場戰争更偉大的事情，他拯救了世界！果然，愛才能拯救世界嗎？”

　　貝内特烏：“這樣不是很好嗎？”

　　巴倫榭沉默了良久，重重歎了口氣：“我很怕有一天他若是失去愛的話，會不會變成毀滅這個世界的惡魔。”

　　貝内特烏笑了：“失去愛？他們的愛可能失去嗎？巴倫榭，老友，你多慮了。”

　　巴倫榭卻不置可否：“多慮了嗎？若真是多慮，那可謝天謝地了。我啊，還真是個悲觀主義者呢。”

　　第二天，合衆國所有的報紙都在報道這場勝利。一如卓王孫所言，勝利的功勞也被歸在芙瑞雅身上。她被稱為“戎裝的公主”，人類第一次毫不吝惜對SEVEN之可怕的宣傳，用以襯托芙瑞雅的偉大。她更被與二十年前的女王相提并論，她的智慧拯救了世界。

　　而SEVEN經過這場大敗，主力幾乎全被消滅。它們再也無法發起對人類的襲擊，和平，真的重新來臨了。

　　當然，人類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但這一事實被刻意掩蓋了。

　　世界又可以重回以前的歌舞升平，回到那個完美無缺的政體。

　　格陵蘭島上的那場婚禮，終于可以舉行了。

　　合衆國的所有子民，都想收看婚禮的直播。他們要親眼看着戎裝的公主，嫁給凱旋的王子。這是童話一般的結尾。

　　莉莉絲之城。

　　城的正中心有一座高聳的冰山，足有一千多米，直聳入雲中。冰山呈淡藍色，頂端是一座神殿，那是龍皇的居所。而半山腰處，則有四座用冰雕出來的房間，裡面住着的，是地位僅次于龍皇的領袖們。

　　青帝子，玉鼎赤，以及剛剛回歸的穆。

　　穆已經恢複了人身，他的面容比起以前來，格外地冰冷。他推開一扇門，門裡面，玉鼎赤幾乎完全攤開，躺在一張沙發上。

　　“我為什麼沒法殺她？”穆語氣生硬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