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江面上,獨獨隻有這麼一艘小小的破船。
起風了,江面的波浪大了起來,水花時不時地濺到船上。
蘇東陽和陳氏緊緊縮在一起,都吓得手腳冰冷。
“這船這麼單薄,不會一個浪頭就打翻了吧。
”
蘇東陽吸吸鼻子,吓得抖了抖。
陳氏扭了他一把,“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
“要是不出逃,此刻我正躺在我那紅花梨的雕花大床上,睡得正香。
”
陳氏也跟着歎了口氣,“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
一個浪頭打過來,冰涼的江水打濕了蘇東陽的臉,他用手抹了抹,接着眼淚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嗚嗚,孩他娘,日子咋就過得這麼落魄了呢?
我後悔了,不該聽女兒的話,就算嫁給王爺當了妾,也不一定就過得不行。
現在可好,弄不好,咱們全家都要葬身魚腹。
”
“你個沒出息的,就這麼點膽子,落子不悔,懂不懂?
既然聽了女兒的話,就别滿肚子埋怨。
我心疼皎皎,她想要什麼我都會盡全力成全她。
”
“我、我也心疼女兒,還不興讓人過過嘴瘾嗎?
”
“别哭了!
一個大男人,成天淚汪汪的,成什麼樣子!
”
“嗚嗚,你嫌棄我了,當初你剛認識我那會我就這樣,你那時候怎麼不嫌棄我?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年紀大了,不能滿足你了,就開始挑揀我了?
”
“閉嘴,還要不要臉了,什麼話都敢說。
”
兩口子低聲嘀嘀咕咕的,伴随着劃水聲。
蘇皎皎、蘇全、可樂都是年輕人,早就睡得呼呼的。
揚州府衙依舊燈火通明。
宋持的手下徹夜不休,一直在全城各地搜查。
總督不睡覺,知府大人哪敢睡?
隻能在府衙裡硬生生熬着,終于熬不住,在椅子上歪七扭八地睡着了。
江回跑了進來,“王爺!
所有流民都查完了,沒找到。
”
宋持喝了口濃茶,掐了掐鼻梁,“挨個查的嗎?
”
江回點頭,“我把所有人的臉皮和胡子都扯了一遍,就怕有裝扮的,您瞧,手都抓黑了。
”
宋持臉色不好看,幾抹狂暴升上眉宇。
“居民家中有結果了嗎?
”
“基本都查了一遍,沒有發現。
”
揚州城現在已經掘地三尺,搜了個人仰馬翻,可仍舊一無所獲。
宋持難以壓抑煩躁和狂肆,攥緊拳頭,背着手在屋裡來回踱步。
低聲自語着,“不對,肯定有疏漏,人不能憑空消失,肯定有疏漏……”
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快速閃過他的腦子。
“水路!
”
宋持眯起眸子,“他們從水路跑了!
”
“那怎麼可能,”江回撓撓頭,“碼頭早就封了。
”
宋持打了個響指,“百密終有一疏。
揚州碼頭沿線那麼廣,總有封不住的地方。
立刻出船!
”
“啊?
現在?
”
剛過五更,寅時。
也就是淩晨四點,正是人最困的時候,天黑漆漆的。
宋持冷哼一聲,“那丫頭極其狡猾,晚一點我怕她就真的消失了。
”
不容置疑地邁出門,突然步子一個踉跄,眼前開始天翻地覆,接着眼前一黑。
“王爺!
”
還好江回眼疾手快,上前兩步扶住了宋持,“快來人!
叫大夫!
”
幾個人将宋持扶到榻上躺好,知府的府醫很快就跑了過來,跪在榻前,戰戰兢兢給臉色蒼白的宋持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