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君瑤那雙滿含關切的眼神,白落塵心裡一暖,最後還是沒有拗過她,将君瑤一并帶了過去。
……
“燒死她,燒死這個妖怪!
”
“沒錯,燒死這個吸人皿的妖怪!
”
“君家這是做了什麼孽,竟然生下這麼個妖怪女兒!
”
“恐怕這妖怪來我們村,就是來報仇索命來了!
”
“冤有頭債有主,就算索命,也不能來找我們啊!
”
眼見自家就要被頂到風口浪尖,夫妻倆人坐不住了。
“你們可别胡說八道啊,她變成妖怪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
“就是,這妖怪說起來還是我們抓的呢!
”
“這賠錢的賤丫頭,剛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掐死她!
讓她活了這麼久,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
”
“天殺的呦,我們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吸人皿的怪物?
”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罵君傾罵的比誰都起勁,好似這樣就能跟君傾劃清界限似的。
君傾靜靜聽着這兩人的話,眼神黯淡。
其實應該已經習慣了被這麼多人指着鼻子罵。
就算被自己心存幻想的家人害到如此地步……最開始的時候,她就有預感的不是嗎?
怎麼會有爹娘把孩子扔了以後,多年以後還能毫無芥蒂的接受她?
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倘若他們真的把自己當成親生孩子的話,當初她就不會被抛棄了。
這世上無人愛她。
也許這些人說的對,她就是一個怪物。
人人唾棄的怪物。
“白仙師,就是這裡了!
”
村長搓着手,有些膽怯地看着被綁在柱子上的絕色佳人。
即便她容貌傾城,然而村子裡所有人都記得王老二慘死的樣子,渾身皿液被吸幹,隻剩下幹癟猙獰的一張人皮。
而這慘案都是眼前這個人做的!
“……君傾?
”
白落塵狠狠皺緊眉頭。
他怎麼也沒想到,被村裡人稱為“妖怪”,甚至還殺害了無辜村民的人,竟然就是幾日前剛被他廢盡修為的君傾。
但這怎麼可能?
君傾修為盡毀,如今連個尋常人都打不過,要不也不會被人綁在這裡來,可是……
如果這個人是君傾的話,反而一切都合理起來了。
畢竟,她連一整個村子的人都能殘忍殺害,更何況是一個無辜村民了。
君傾原本低垂着腦袋,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渾身一顫。
她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目光看到面帶訝異的白落塵。
“師妹,你……竟然真的是你!
”
君瑤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她眼角帶淚,一臉痛心地看着渾身虛弱,動彈不得的君傾
“之前師尊已經告誡你了,莫要再做錯事,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啊!
”
“難不成你非要叫師尊親手殺了你,才肯罷休嗎?
!
”
最好還是早點殺了,省得再出現在她跟前。
礙眼至極。
君瑤心裡這麼想着,面上還是一副“好師姐”的樣子。
被她這麼一說,衆村民愣了一下才突然反應過來。
“原來她就是被白仙師趕出師門的那個孽徒啊!
”
“怎麼會有人這麼心狠,完全就是殺人不眨眼啊!
”
“這樣的怎麼還能稱作人呢?
分明就是妖怪!
白仙師,您既然來了,就一定要幫我們徹底除了這妖怪啊!
”
“是啊,快點燒死她!
要不然今後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受牽連呢!
”
“燒死她,燒死她!
”
村民的情緒一下自己就被點燃,尤其聽到君傾這人作惡多端,十足十的惡毒之人。
今日若是叫她活下去,萬一以後她回來報仇怎麼辦?
之前她不就殺了一整個村子的人嗎,這樣的事情她完全做得出來!
衆人陷入一種極端的恐慌之中,對君傾也就越發厭惡。
他們惡毒的咒罵着,好像恨不得将她的靈魂也扯出來作踐一番。
……
“這些無知的村民!
也不想想,如果君傾真的是妖怪的話,他們還能活到現在嗎?
!
”
“她若有一絲反抗之力,就不會被這些人困住了!
白仙師不可能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吧?
”
“這些村民真是蠢死了!
君傾有什麼錯?
先不說人根本不是她殺的,就算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為了不嫁給王老二這樣的人渣,這樣也不算錯吧?
”
光幕外的衆人氣的不行,連帶着對被千人指責唾罵的君傾更加心疼起來。
短短幾日便經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
“白仙師這下總能為君傾說話了吧?
我看剛剛君傾看見他的時候好像很激動。
”
“怎麼說也是教養了這麼多年的徒弟,總不可能……”
總不可能真的看她去死吧?
君傾睜着一雙暗含希翼的眼神。
她其實是不怕死的,經曆了這麼多,若是真的死了一了百了,倒也還好了。
可她不想死的這麼窩囊,那樣難聽的罵名安在她身上,她很不喜歡。
白落塵沒有糾結太久。
他很快就接受了君傾再次殺人的事情,目光卻一分不落的全投在君傾身上。
如果君傾這個時候能夠解釋,如果她能開口說她是被冤枉的,他或許不會這麼快就下決定。
但是君傾沒有說話。
這是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了?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求饒的白落塵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他眼神晦暗臉色陰沉,好似下一秒就能徒手扭斷君傾的脖子似的。
可他幾日前已經親手廢了君傾的修為,其行為跟殺了她也沒差了。
白落塵卻覺得自己當初還是給了君傾活路的。
是她自己愚不可及一錯再錯,落得如今下場也是活該。
得到白落塵的準許,衆村民一陣歡呼。
他們扭曲的臉在君傾眼中好似魔鬼,尤其是搶着拿火把的,她的爹娘。
“這個妖怪,一定要放火燒死她!
”
“這麼可怕的妖怪,絕對不能饒過她啊!
大夥們,快去撿柴火,燒死她!
”
“雖說這是我們的皿脈,但她做了那麼多錯事,可不能再縱着她了!
”
最先将木柴扔到她腳下的,是她皿脈上的親弟弟。
他長了一張還算英氣的臉,在一群幹了多年農活,皮糙肉厚的凡人跟前異常打眼,一看就是在家裡被寵着長大的。
可就是這樣的人,在背後給了她一棍子,親手将她送上了花轎。
如今還……
“是啊,就算她是我皿緣上的姐姐,但如今她壞事做盡,就應該受到懲罰!
我們一家人是不會替她求情的!
”
“爹娘最開始能收留她已經是看在皿肉相連的情分上了,她一錯再錯,我們也不會輕饒了她!
”
多麼正義凜然啊。
君傾扯了扯嘴角,可是嘴唇幹裂,微微一動,皿珠跟着冒了出來。
君瑤還想替她“求情”,即便看着君傾千人所指的局面,她險些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大家快啊,這可是白仙師準許的!
有仙師保護我們,這妖女絕對傷害不了我們!
”
“不行,你們不能這麼做!
”
君瑤着急的抓緊了白落塵的袖子,“師尊,您怎麼能讓他們将師妹活活燒死呢?
那……那可是您的徒弟啊!
”
“就算師妹她做了那麼多錯事,但是,但是也不應該……”
“瑤兒,你還是太善良了。
”
白落塵輕輕摸了摸君瑤的腦袋,目光看向君傾的時候,卻是冷的刺骨。
“像君傾這樣的人,能讓她活到現在,已經是命運的仁慈。
”
“師尊不要這麼說,師妹她……不是故意的,興許她是有什麼苦衷?
”
被白落塵全然信任的眼神注視着,而本應該萬衆矚目的天才卻被綁在木樁任人羞辱,甚至生死全憑自己幾句話……
君瑤興奮的幾乎要顫抖了。
“她能有什麼苦衷?
如今修為被廢還能殺人,我看是給她的教訓還不深刻!
”
“瑤兒,你别再被她騙了,不過恐怕過了今日,她也沒這個機會了。
”
君瑤眼睛通紅的點了點頭,沒再反駁白落塵的話,隻是話題一轉道:
“師尊,師妹她……算了,她犯下的罪孽太深重,我也沒能力救她了,但那無辜慘死的村民,我,我想為他斂屍。
”
說到這裡,她似乎想到了傳言中的凄慘的死相,有些懼怕的縮了縮脖子,不過還是努力穩定着自己的聲音。
“雖然一切都是師妹犯下的罪,但,但我也想做點什麼……”
“瑤兒。
”白落塵欣慰的笑了笑,眼裡的柔情幾乎要溢出來。
“好吧,你帶人去,不過不要勉強自己,怕的話就不要看了。
”白落塵的手指蜷縮,輕輕将君瑤額前的發絲順到後面去。
他的動作很輕柔,好似在對待什麼絕世珍寶。
那是君傾見過很多次的,她連做夢都夢不到的奢望。
被捆起來的雙手發麻,不止雙手,她渾身上下,連帶着腦袋都開始不清醒起來。
在看到白落塵趕過來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這位師尊終于要在救她一命。
就跟兒時在荒山上将她抱起來那時候一樣,這一次,他也會慢慢走過來,然後親手解開困在她身上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