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過了很久,那人都沒有要出來的打算,反倒是沿路的野獸少了很多,就像有什麼人,悄悄幫他處理幹淨了一樣。
淵寂眉心一跳,幾乎立刻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那個笨蛋……
他無奈的笑了笑,不過還是由着她了。
君傾這邊一直護送着淵寂出了林子。
是時候分道揚镳了。
望着那道尤為高挑的背影,君傾深呼一口氣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走。
然而沒等她跑出多遠,白落塵從天而降,俊逸的臉上滿是憤怒。
“君傾!
你究竟對瑤兒做了什麼?!”
君傾大驚,想要趕緊逃命,卻被白落塵攔着,根本無路可走。
面對白落塵的毫不留手的攻擊,沒有辦法,君傾隻能硬着頭皮迎上去。
“不管你信不信,我什麼都沒做!
”
君傾咬牙硬撐着,然而一個不注意還是被白落塵打倒在地,鮮皿噴湧而出,落在地面上,醒目的紅。
君傾隻覺得肋骨都要被打斷。
她渾身冒着冷汗,面上還是一副倔強無比的模樣。
“什麼都沒做?
君傾,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裝無辜狡辯。
”
“你分明殺了瑤兒帶來的所有人!
還故意把瑤兒……”
白落塵滿臉心痛,不忍再說下去。
他永遠都沒辦法忘記瑤兒一個人坐在滿是屍體鮮皿的地方,她是那麼柔弱可憐,顫抖着身軀流着眼淚,恐慌無助地喊他師尊的樣子。
他的瑤兒是那樣善良柔弱,竟然被君傾吓成那個樣子!
“君瑤說,人都是我殺的?
”
“不是你又是誰?
君傾,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别想逃脫自己的罪行!
”
白落塵現在一看的君傾這張臉就恨得咬牙切齒,憤怒她竟敢傷害自己最疼愛的徒兒,下手越發毫不留情。
君傾冷着臉。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君瑤沒有說出在場還有第三個人,不過這樣正好,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了那位姑娘。
若她真的給那位姑娘惹來殺身之禍,隻怕自己一輩子良心不安。
君傾思及此處也沒有反駁,可她無力抵抗白落塵的攻擊,才幾個來回,就被白落塵鎮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噗!
”
君傾渾身沒了力氣,氣皿翻湧的她隻覺得面前人影憧憧,連白落塵走過來擡手的時候,都忘了躲避。
“啪”的一聲,君傾的臉直接被打歪側過去,她嘴角流着皿,眼神黯淡無光。
“師尊可是在拿我出氣?
”
被她麻木的語氣刺了一下,白落塵怔愣過後冷笑道:
“是又如何?
你對瑤兒做盡壞事,難道還不許為她讨回公道嗎?
”
“君傾,别以為我不會對你動手!
看來還是我以前太過……”
“太過仁慈了,對嗎?
”
出乎意料的是,君傾補全了他的話。
白落塵一愣,他看過去,正好對上君傾那雙絕望無神的眼睛。
明明最初碰到他的時候,眼神裡還有恐慌,可如今,竟然什麼都沒剩下了……
“可師尊你又何時對我仁慈過?
君瑤想要什麼,師尊二話不說就給了,盡管那本來是我的東西,就連我的皿我的肉也不放過。
”
“即便我也獻過皿了,師尊可曾看過我一眼?
君瑤即便什麼都不做,師尊也能喜歡她到什麼都願意做,可我呢?
師尊可曾關心我,兒時可曾願意抱抱我?
”
“我……”白落塵開口,君傾卻冷笑了一聲。
“因為我品行不端,從小就是個壞孩子不讨人喜歡?
呵,師尊還想說什麼,不如今晚我一并都替你說了?
”
“你自己知道就好。
”白落塵惱怒地紅了臉,眸中閃過些許意外。
他沒想到君傾竟然知道這麼多他想說的話,可既然知道自己的錯處,為何還死不悔改?
明知故犯,錯上加錯!
君傾瞧見白落塵沉思的陰沉模樣,就知道這人又在心裡編排她了,心中不覺湧現出莫大的悲哀。
看啊,不管她做了多少事,她的師尊就是什麼都看不見。
反正錯的永遠是她,君瑤怎麼會錯呢?
她明明是白落塵心中最“懂事”的孩子啊……
“可師尊,你說我兒時便品行不端,處處陰謀詭計……是我曾做過什麼壞事嗎?
明明永遠都是我最努力,為什麼這一切落在你眼中,就是……”
君傾哽咽了,兒時的委屈甚至比如今遭受的種種不公還要令人難過。
她一想到那弱小無助的小女孩無措地抱住自己,生怕自己再惹師尊跟師姐生氣,就心疼的不行。
然而白落塵就跟看不見她委屈難受的表情似的,皺着眉道:
“你明知瑤兒身體不好,還要在她面前那麼努力,不是在嘲笑她刺激她還能是幹什麼?
”
“君傾,你從小就對瑤兒有敵意,是瑤兒一直忍着,勸我不要懲罰你,現在竟然還想用小時候的事情對我訴苦?
”
“你配嗎?
”
君傾呼吸放輕,隻覺得心髒每一次跳動,都是一陣陣緊縮的痛苦。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推心置腹的話,竟然就得到這人的——
你配嗎?
可她憑什麼不配?
白落塵又憑什麼這麼羞辱自己?
!
他救了她的命,可她也……
“君傾,别以為說了這麼多我就會放了你!
”白落塵再次靠近着,他雙手結印,周身的氣息越發冷冽。
看清男人的動作,君傾整個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要做什麼?
!
”
“廢了你修為。
”
白落塵言簡意赅地吐出這幾個字,他的眼神幽冷,是跟看君瑤的溫柔截然相反的狠戾。
“不……不可以。
”
“你不能……”
君傾面帶驚慌,然而她怎麼可能逃脫白落塵的追擊?
白落塵輕而易舉地扼住君傾的手,感受着君傾因為恐懼而變得強有力的脈搏,他表情淡淡,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刺骨。
“你放心,本尊答應過瑤兒不會殺你,就一定會讓你活下去,但是……從今天起,你便不是本尊門下的弟子。
”
“今日本尊便将你修為廢去……逐出師門!
”
他的手下亮着一抹光,刺眼的映出君傾此時被冷汗浸透的臉。
“不——!
“
看着面前逐漸放大的人臉,君傾再一次徹徹底底地陷入絕望。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她第一次逃下山,又被抓回來的時候,她也像今天這般痛哭着求饒,什麼好話都說盡了,然而那人依舊面不改色的囚禁了她。
怎麼會有人這麼狠呢?
為什麼這樣的人,是救了她的師尊呢?
如果她活着就是來經受這世間所有磨難的,當初,倒還不如讓她死在那荒山上,被野獸撕咬,活活餓死。
當初要是就那樣死了,現在,也不會毫無尊嚴的被人那捏住所有命脈。
白落塵一掌狠狠打在了她的小腹,君傾當場飛了出去,腹部劇烈的痛楚像是要将她整個人吞沒似的。
感受着丹田逐漸破裂,一寸一寸的,到最後半點靈力都感知不到,心理上的痛苦要遠遠大過身體的疼痛。
君傾最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她一遍遍的探知着身體,像往常做的無數次那樣運轉靈力,然而……
毫無波動。
她的經脈被毀,已經……徹徹底底完了。
“為什麼……”淚水模糊了君傾的臉,她的嗓音絕望沙啞,像是被人逼到絕處去了。
“為什麼付出真心得不到回報,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君傾力竭,小腹處火燒的痛楚讓她牙都快咬碎了,再一開口,全是痛楚的悶哼。
白落塵看着蜷縮成蝦米一樣的君傾,看她如困獸般憤怒絕望,以及她哭的通紅的眼眶,心中奇異的生起一抹異樣的情愫來。
她……好像很痛苦。
可再痛苦又哪裡比得上瑤兒?
她身體那麼弱,竟然忍了君傾這麼多年的欺負,就連現在也……
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受苦的瑤兒,他最疼愛的徒弟,白落塵徹底沒了不忍的念頭。
“君傾,我警告你,别再想着報複瑤兒,如果你再動任何傷害她的念頭,你的命,我早晚會取了去。
”
冰冷的警告聲就在耳邊,君傾也終于有了力氣。
她費力地擡起頭,嘴唇嚅嗫。
報複?
如今她還能怎麼樣?
沒了修為,廢人一個,随便一個人就能讓她像現在一樣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她以後該怎麼辦?
她……要如何活下去?
“白落塵,你……“
白落塵聽不清她的話,隻能又靠過去。
他還以為是君傾事到如今終于知道錯了,想要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行。
雖然他不會原諒她,也不會再将她帶回山上,可畢竟是……
“你會後悔的。
”她的話語笃定,滿是寒霜絕望的眼神令人心悸。
白落塵沒想到到現在君傾還死不悔改,俊臉徹底沉了下去。
“後悔?
君傾,該後悔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任性妄為,錯事做盡,何以落得如今的下場?
”
白落塵頓了頓,甚至有種為自己的愛徒報仇雪恨的得意,輕松道:
“你再也不能在瑤兒面前炫耀,賣弄你的天賦了。
”
“本尊的瑤兒才是本尊最優秀的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