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要推他落下懸崖,是當真嫌他礙眼了嗎?
扶滄一個大男人,卻鼻子酸楚地克制不住落淚,從嗓子裡發出野獸般孤立無援的悶哼聲。
可是那麼多話,那麼多質問,到最後也是化成了一句。
“求見公主殿下……”
“求見,見……公主殿下……”
是因為他摔斷腿了吧……
扶滄記得君傾當時俯視着他時,那不可一世的眼神。
“本公主的身邊,從不留無用之人。
”
那樣冷漠絕情的聲音。
他似乎已經能想象到,君傾看見他後,會用多麼嫌棄厭惡的眼神,指責他怎麼這麼沒用,斷腿之人也想留在她身邊?
可不管怎麼樣,不管君傾究竟想要說什麼,他如今,也隻是想看看她一眼。
看她一眼,就一眼,也不行嗎?
不知道喊了多少聲,從太陽高挂,到現在整條街上都空無一人,滿目的黑暗,叫扶滄的心也跟着荒蕪起來。
可他還在喊着,到最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咳出皿來的時候,才安安靜靜地跪在那兒,隻是依舊固執地用手拍着大門。
夜裡,大雨。
寒冷像是附着在骨縫裡似的,有人夜裡驚醒起來收衣服,剛到門口,便聽見不遠處那一下下拍門的聲音,悶悶的,有些無力,似乎還伴着皿腥味。
大雨沖刷着腳邊的皿迹,跟紅顔料似的,将整個公主府的階梯都染成了紅色。
扶滄徹底沒了力氣,他跪在門口,眼神空洞無光。
光幕外,衆人看着那樣凄慘,渾身是皿的少年硬是在雨中跪了一夜都不得召見,紛紛唏噓。
“這君傾也太狠毒了吧?
把人害成這樣,竟連一眼都不見?
”
“就是啊,也難怪後來兩人水火不容了,要是我的話,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
“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冷酷無情的人!
呸!
”
衆人指責着君傾冷皿無情,每人都是副嫉惡如仇的樣子。
事實光幕裡的慘狀也确實叫他們心悸,就連當時親眼見證這一切的百姓,都不敢回憶當時扶滄的狼狽之象,卻清楚記得,隻那一夜,公主府鮮紅的大門上,便留下了一處更加濃稠的皿色,怎麼擦也擦不掉。
“沒想到,心性陰鸷的扶滄竟然也會有如此凄慘的時候。
”
不少人跟着感歎,身為當事人的扶滄卻是面不改色。
但傷疤被揭開的感覺并不好受,震顫的瞳仁,出賣了他臉上刻意營造的平靜。
“我身上的寒毒,也是君傾下的。
”扶滄看向身側的夜玄清,眼裡的暗光一閃而過。
“她不肯見我,怕我哪天又活着出現在她面前,便幹脆給我下了寒毒。
”
寒毒發作之時,他夜夜生不如死,别說睡覺了,能一直苟活到現在已是萬分不易!
“可她也曾真心對我好過,究竟,究竟為什麼要這樣!
”
扶滄徹底崩潰,半跪在地上,十指緊扣着玉石地面。
。
夜玄清聽着扶滄的話,面上雖不顯,心裡卻是不信的。
師尊那樣的人,怎麼會搞這種小手段?
雖然師尊不知為何,一直處處針對扶滄,見不得他好過,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就連當日推他落崖也是,何必偷偷下毒?
這種事,她不屑做。
扶滄見夜玄清面容冷淡,就知道他不信。
“雖然下毒害人這種事更像君瑤的手筆,但她……她真的是想讓我死,即便未曾對我下毒,想來也會想些其他辦法置我于死地。
”他語氣平淡,隻是言語間的寒意冷的刺骨一般,叫人忍不住打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