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瑤的這一行為,簡直遭到了光幕外所有人的譴責,就連白落塵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已經對君瑤的惡毒早有準備,但現在看到這一切真相,白落塵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從頭到尾,君瑤究竟栽贓陷害了君傾多少次?
而君傾,在面對衆人指責,面對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訓斥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白落塵想起了君傾望向他的眼神,漠然地,無畏的,以及……
萬念俱灰的。
他攥緊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隐隐跳動,最後也隻能咬牙,看着光幕中發生的一切。
已經成為事實的一切。
他對不起君傾……
光幕中同樣絕望的,還有那些被假藥坑害,求醫無門的人。
他們本就面黃肌瘦,甚至面上泛着青灰,透着将死之相,一大群人蜷縮在街道的角落裡,苟延殘喘着,眼睛都快睜不開。
有小部分人仍然聚集在醫館門口,想要求那位“好心”的姑娘救救他們,然而君傾從那天起就再沒有蹤影,就連看病也不免費了,每個藥材下都寫着昂貴的價格。
“既然大家都不信任我,那我也沒辦法繼續做好事了。
”
衣着華麗的君瑤這麼說着,她似乎是不忍,清亮的眸中閃過淚意,反倒叫這些百姓心中愧疚。
是啊,一開始如果不是他們懷疑這位姑娘的好心……
他們愚鈍,像是即将爛在地裡的白菜,葉子耷拉,被蟲啃食着,卻依舊對這位最初想要拯救他們的姑娘心懷善意。
然而他們根本不知道,君瑤就是一隻披着人皮的狼,她的貪婪将所有人吞噬進去,偏偏臉上還帶着善良柔軟的面具。
她一邊用刀子收割着這群平凡人的性命,一邊對着盈利不多的賬目指指點點。
“真是一群廢物,這麼點兒錢都拿不出來?
哼,拿不出來就等死吧!
”
“要死可以一定死遠點兒,别搞黃了我的生意。
”
“一群賤民,還想求我救他們?
做夢吧,本小姐那麼高貴,能讓他們看一眼就已經是恩賜了!
”
光幕裡的畫面太過真實,君瑤臉上的厭惡猙獰像是吃人的惡鬼,衆人覺得心驚,然而更讓他們膽顫的,卻是那些絕望等死的病人。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
一群人看着光幕中奄奄一息,伸出手似乎想為自己求條活路的人紛紛面露不忍。
中毒的人不是個小數目,有些居無定所,隻能爛在大街上,也有人躺在潮濕幹草堆成的床上絕望呻吟。
濃濃的死氣在整個鎮子上蔓延,看着就讓人心生壓抑。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君傾出面拯救了所有人。
她知道中毒的事情肯定是君瑤的手筆,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将這群中毒的百姓,聚集到一個村子裡挨個救治。
她事事親力親為,每天要看病的人數不勝數,有些中毒太深的人好幾次差點沒挺過來,都是君傾憑一己之力,将人從鬼門關生生拉了出來。
“醫仙!
姑娘你簡直就是醫仙下凡啊!
”
“您救了我們的命!
謝謝您,實在太感謝了!
”
“醫仙在世啊!
姑娘,能不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
”
一個六十歲的老婦佝偻着腰滿含熱淚地看着君傾。
如果不是這個小姑娘,她的孫子怕是救不回來了!
她命苦,家人早就都死光了,隻有個小孫子尚且在世,如果連他也沒了,自己活在這世界上可就沒有盼頭了。
君傾靜靜看着一臉感恩的衆人,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君傾。
”
衆人一驚。
“君傾?
這,這不就是天一醫館主人說的那個,害我們中毒的人嗎!
”
“對啊,天一醫館的主人說她是為了栽贓陷害,這才把店中所有的藥都換成了假藥,死了不少人呢!
”
百姓們一臉不敢置信地竊竊私語,不過他們雖然震驚,對于究竟是誰救了他們還是相當清楚的。
“君姑娘,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
君傾倒是意外這些人得知她的身份以後,沒有立馬沖上來将她撕碎。
她是知道君瑤将所有髒水潑到她身上,還搶占了自己醫館的,救治這些人,也不過是不願這些人因她而死
畢竟等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又會跟之前一樣譴責辱罵她吧?
就像師尊一樣,君瑤說什麼都是對的,即便沒有任何查證,隻要是她說的,就一定是真相。
“肯定是那個君瑤撒謊!
醫仙姑娘那麼善良,辛苦了這麼多天,才把我們救下,怎麼可能是害我們的人呢?
”
“就是!
她如果真像自己說的那麼善良,為什麼把藥物價格擡得那麼高?
分明就是不給我們活路!
”
“我們相信醫仙姑娘!
”
“對,相信醫仙姑娘!
”
君傾聽着這些人的話,心中似乎有酸楚翻滾蔓延,連鼻子都酸酸的。
被她救過一次的人,尚且都能為她說幾句話,可笑自己從小到大付出了這麼多,那人偏偏什麼都看不見。
或許不是看不見,隻是願意縱着君瑤罷了。
對嗎,師尊?
君傾的目光透過光幕直直落在白落塵身上,她氣質出塵容貌清絕,站在那兒哪怕一動不動,都美的好似一副畫作。
光幕外的白落塵怔了下。
莫名的,他竟然不敢直視那雙帶有些許審視意味的眼睛。
她在想什麼?
是在……怪他嗎?
白落塵神情複雜,然而君瑤的身份壓在他身上,叫他連氣兒都快喘不過來。
能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縱然君瑤做下那麼多錯事,可她是兄長唯一的徒弟!
他不能讓兄長唯一的徒弟出事,他真的,沒有辦法……
光幕中,君瑤看着短短幾天内賺來的錢财,眼都快直了。
“就這些?
”
好幾箱銀子被擡了上來,君瑤卻依舊不滿足。
“君,君小姐,這幾天病人很少,就這些了……”下人擦了擦額前的汗。
不都說這天一醫館的主人君瑤小姐身子虛弱心性善良嗎,怎麼她看着這麼令人害怕呢?
君瑤可不去管對方什麼表情,她皺緊眉毛,聲音突然尖利起來。
“病人很少?
不是鎮上很多人都中毒了麼,怎麼,他們還沒籌到錢來看病?
”
“真是沒用,活該都死了!
”
君瑤氣的直咬牙。
她賣這些假藥,可不止是栽贓陷害君傾,更是希望這些吃了假藥中毒的人再來看病買藥,到時候她就能在一個人身上賺好幾份錢!
這鎮子上這麼多人,她豈不會賺個盆滿缽滿?
然而這都好幾天過去了,難道就沒一個人籌到錢?
他們都要錢不要命嗎?
!
君瑤氣呼呼的想着,眼睛都氣紅了!
在君瑤看來,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沒錢,她從沒過過苦日子,理所當然的覺得這些人不是沒錢,隻是單純不想拿出來。
就算是真的沒錢,他們也總有辦法賺到錢,要不然這麼多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大街上應該死了很多人吧?
不用管他們,去把醫館附近的屍體清理幹淨,省得礙了我的眼,晦氣!
”
君瑤滿臉嫌棄說着,剛想拿着賺來的這些錢去潇灑,沒想到卻聽到下人疑惑的聲音。
“醫館外……沒有屍體啊,大街上也沒有死人的,小姐,您,您在說什麼啊!
”
什麼滿大街屍體?
小姐說話怎麼那麼吓人?
就算真的死了人,也不應該是那樣……漠然的态度吧?
況且随随便便就叫他去清理屍體,這樣的人,真的會是傳聞中善良貼心,免費為百姓看病的大善人嗎?
下人情不自禁地打着哆嗦,君瑤卻已經靠了上去。
“你說什麼?
外面一具屍體都沒有?
”
“怎麼可能……”看見他連連點頭,君瑤疑惑地喃喃自語。
那群賤民中了毒,又不來看病買藥,早就該死了才對啊,怎麼可能一具屍體都沒有?
君瑤腳步匆匆地跑出醫館,更令她震驚的是,明明之前整條道上都站着一大幫人。
——那是沒錢救治自己,已經等死了的窮乞丐。
可現在放眼望去,哪還有什麼等癱軟在地上的等死之人?
直覺告訴君瑤,這件事很不對勁。
那群人不可能一夜之間突然全部消失,想到遲遲不見人影的君傾,君瑤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君傾帶走了這些人。
為什麼,是要救他們嗎?
一想到這兒,君瑤立馬坐不住了。
如果讓君傾救活了那群人,她之前說的慌不就會被人拆穿嗎?
到時候白落塵怎麼看她,整個鎮子上的人又怎麼看她?
她樂得看君傾被所有人針對謾罵,遺臭萬年,但這個人如果要換成她的話,她肯定是不樂意的。
她下令吩咐人去探查君傾跟那群人的位置,不過幾天,很快就有了結果。
“竟然躲到這個村子裡了。
”
君瑤一得到消息就趕了過來,果然看到君傾盡心盡力地再給一群人救治。
那些人經過幾天的調養,臉上死氣散去,甚至頗有紅潤的樣子,眼看着就要好利索了。
可這怎麼行?
她是不會給君傾這個揭穿自己的機會的!
既然這些人活着就是證據,那還都不如……
“都去死吧!
”
君瑤表情狠辣,将一包毒藥盡數灑在村子裡唯一的水井之中。
君瑤的所作所為映在光幕上,所有人都沸騰了。
“可惡的君瑤,她怎麼可以這麼歹毒!
”
“在君瑤眼裡,人命根本一文不值,不過也對,她連從小寵她到大的至親都可以背叛,何況這些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的人呢?
”
“這個人的心腸究竟是歹毒到了何種地步啊,最可怕的是過去我們以為君瑤是善良正義的化身,簡直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