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瑤眼中現出絲絲絕望。
那些隻有在地獄中才能見到過的刑具就擺在她眼前,讓她驚駭之下不得已說出了實話。
可就在說出君傾這個名字後,她就後悔了。
怎麼可以讓妖帝知道君傾就是帝凰!
但已經晚了,帝淩已清楚地将這兩個字收入了耳中。
高大的身軀微顫,放在兩旁的手驟然縮緊,手背上綻開條條分明的筋絡。
漆黑幽黯的眸底,皲裂出一條條裂紋,似乎是有什麼被摧毀重鑄,一貫處變不驚的帝淩,面龐上逐漸顯出無法描述的狂喜。
“傾傾,就是凰兒?
”
青年的嗓音,帶着抑制不住的顫抖。
那驚人的狂喜中,隐匿着一絲懷疑。
這個可能他不是沒想過,可如果傾傾就是凰兒,那說不通的地方簡直太多了……
君瑤簡直欲哭無淚,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隻要帝淩放自己出去,那她就沒事了,有帝君和師尊在,妖帝再強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而且這樣,帝淩就會把君傾帶回妖族,離她遠遠的。
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分她的寵愛了。
君傾走了,她的幾個哥哥早晚有一天會回心轉意。
本來是想自己頂替帝凰,既然這條路走不通了,那她隻能放棄妖帝,等時機成熟再殺掉君傾永除後患!
君瑤的眼睛轉來轉去的,帝淩垂眸打量着她,也看懂了君瑤那點小心思。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
這話沉甸甸的壓人。
君瑤咽了口唾沫,謹慎道:“我隻知道父王僞造了帝凰魂飛魄散的假象,然後把她帶了回來,關了幾十年後改名君傾,做我的妹妹。
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
帝淩瞳孔微動,從君瑤的神色中沒看到撒謊的迹象,便信了幾分。
雖然他的疑問仍如亂麻一般纏成一團,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不管帝君和他有什麼關系,不管那三個腦袋不靈光的人和他有什麼關系,他隻要知道,凰兒沒死就夠了。
找到妹妹的喜悅足以沖淡一切,也可慰籍三千年的囚禁之苦,他已經滿足了,其餘的他統統不在乎。
真相雖然仍要查明,但不是現在,還不急。
帝淩睨了眼君瑤,偏眸對身後待命的随風下令,“把她處死。
”
而後轉身離開。
光幕上的畫面定格在君瑤那張青白交加的臉上。
所有人都被帝淩的最後一道命令震驚!
他竟然命人殺了君瑤!
那可是帝君最寵愛的女兒!
難道說,就因為君瑤曾經欺淩過君傾,帝淩為了給妹妹出氣,就不顧一切地要殺了君瑤?
或者說,殺了君瑤,隻不過是一個開端,接下來帝淩要對付的,就是整個上修真界!
畢竟在所有真相都不明前,君傾可是上修真界衆人一齊唾棄的對象。
恐慌的情緒在審判台外蔓延開來,不過相比于恐慌,更多的是震驚。
沒人想到,君傾竟然就是妖帝之妹帝凰!
君陌漓更是完完全全被這一消息震撼,“怎麼會,怎麼會……”
“這會不會又是君瑤的把戲?
……不,君瑤不會那麼蠢,有歸來鑒,審判結束後妖帝自然會驗證,君瑤沒理由撒這種謊。
”
“可是怎麼可能!
”君陌漓如同癫狂了一般,雙目猩紅地看着君清瀾,“傾傾怎麼可能是帝凰!
那這麼說,妖帝是我們的親兄弟?
?
”
君清瀾很煩他的聒噪,“我怎麼知道。
”
“這一切,恐怕隻有一個人知道了……”
君陌漓咽回了自己說的話。
他知道這個人是誰。
君陌漓半蹲下來,面龐因痛苦而扭曲,“父王僞造了帝凰魂飛魄散的假象,又把帝凰帶回,還把他的親生骨肉關在暗牢折磨,他到底想做什麼啊……”
衆人都因幾千年前的往事困惑,根本沒人在意君瑤的死活。
事實上,早就有人想要君瑤死了,隻不過礙于種種不能發作,如今有人替他們動手,隻覺得暢快。
對妖帝狠辣果斷的作風,隻覺得佩服。
而光幕上,帝淩的腳步已經不再平穩。
他迫不及待地去尋找君傾的身影,想再看一眼自己失而複得的妹妹。
“哥哥。
”君傾從大樹後面走出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她,張着一雙清淨如水的眼眸望着帝淩,“幻境是什麼,審判台又是什麼?
”
帝淩快走兩步把君傾抱在懷裡,嗅到女孩清淡的花朵香氣,感受着懷裡輕盈溫軟的觸感,帝淩才放下了心,溫着聲音哄她,“那人是個瘋子,說的也是些胡言亂語的瘋話,不必理她。
”
“瘋子……”小君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谙世事的她并沒有注意到,帝淩看自己的眼神已然不同。
以往是溫柔寵溺,如今卻像看待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那般珍重。
“我已做好了永生不見你的準備,不想有一日還能失而複得,讓我這個滿手皿腥之人,再信一次天命眷顧。
”帝淩的手放在小君傾的腦後,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最後發出了飽含無數情感的一聲呓語:“終于找回你了,我的凰兒……”
小君傾靠在青年穩健的肩膀上,聞着那清冷的雪松味,隻覺得心内安然,甕聲甕氣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不是凰兒。
”
帝淩輕笑,“你是。
”
。
望着如此溫馨的場景,君陌漓再也酸不起來。
他艱難地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悲涼的笑,“能找到真心待她好的人,對于傾傾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
“以帝淩對帝凰的愛護,指不定要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君清瀾以旁觀者的角度,冷冰冰地說道。
他已經不在乎君瑤的死活,同樣的,對于君傾到底是不是帝凰也不在意。
歸根結底還是心有芥蒂,忘不了君傾後來做下的那些事。
正如君清瀾所說,自認回君傾後,帝淩的神情更加莫測,仿佛在醞釀着什麼風暴。
他身邊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暗衛,也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不知道在做什麼事。
直到帝淩帶着君傾去了君家……
小君傾被帝淩牽着,還以為他是送自己回家,小臉上洋溢出笑意,“哥哥,謝謝你送我回家~”
帝淩笑而不語。
牽着女孩的那隻手緊了緊,好不容易才失而複得,他又豈舍得再一次撒手?
還是這麼一對吸兒女皿的父母。
看到不遠處就是自己家的茅草屋時,小君傾便放開了帝淩的手,腳步也有些猶豫。
她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得回這個家,卻不代表她喜歡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