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就開始了一天充實的培訓。

　　這次培訓的狠辣之處在于，每個人的座位上都放着席簽，席簽上面寫着這個人的名字，上課之前要把手機放在信封裡寫上名字上交給老師。除了上廁所，你無法開小差，也無法放下培訓外出遊玩。

　　培訓的時間還安排得特别緊，上午培訓到十二點結束，下午培訓兩點開始到六點結束，晚上七點半開始讨論交流。

　　這比孩子上學還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這幾天對肖如意來說最好的消息就是，給她安排的座位正好在最邊上，這樣不僅方便她出入，還離窗戶比較近，在百多人的多媒體教室裡，可以呼吸最新鮮的空氣。

　　秦嶼衡的位置就在肖如意旁靠裡的那一個。

　　培訓的第一天，第一堂課，通常會有領導來做一個開班儀式，所以肖如意規規矩矩地拿出筆記本，人家說一句，她記一句。

　　秦嶼衡看着她像一個書記員一樣在旁邊記筆記，不由得有些好笑。這個小孩子就是這個樣子，做什麼事情老老實實的，不知道偷奸耍滑，沒有事情做也能給自己找到事情做。

　　開班儀式也就十幾分鐘，儀式結束後，大領導就走了，換講師上台講課。肖如意偷偷摸摸地把手伸進書桌裡，悄悄拿出平闆來，低下頭點開了遊戲。

　　她癡迷于玩開羅的小遊戲，經營管理的類型，可以一邊記筆記一邊玩。

　　秦嶼衡一瞟眼就看到她拿着平闆在那裡戳戳點點的，都是一些像素小人人，不知道她在點什麼。

　　然後又看她擡起頭來看看t，在筆記本上抄抄寫寫，然後又低頭看她的平闆，在平闆上戳戳點點。

　　兩個人并肩坐在教室裡，讓秦嶼衡有一種重回校園青春時代的感覺。

　　肖如意認真地記着筆記，偶爾看一眼屏幕，點一點她的滑雪場，看看是否要新增項目或者擴建滑雪場，就是不敢看身邊的人。

　　說句實在話，如果身邊坐着的是個領導，甚至是昨天之前的秦嶼衡，肖如意都不敢這麼放肆，肯定規規矩矩地聽課、記筆記。可是現在她身邊的人變成了她勵志要讓他認識真正的自己的秦嶼衡，所以她敢玩遊戲。

　　要問是誰給的勇氣。當然是秦嶼衡。

　　肖如意的座位在窗邊，窗子開得特别大，一股一股的風吹進來，她覺得自己後背和脖頸有種陰風陣陣的感覺。然後就感覺越來越冷，越來越冷，終于，她開始流鼻涕了。

　　她包裡經常都背着兩包面巾紙，然後她把兩包都用完了，實在沒有紙了，就伸出手指，點了點秦嶼衡的手肘，小聲問“秦副局，您有紙嗎？”

　　秦嶼衡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一想這裡耳目衆多，她直接叫自己名字确實會給别人一種突兀的感覺，所以還是從衣兜裡取出一包面巾紙交給肖如意。

　　肖如意接過紙巾，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後接着擦自己的鼻子。

　　在接下來的培訓中肖如意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昨天一整天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車上，所以她喝的水比較少。作為濕熱體質的她，隻要水喝少了就會口幹舌燥、頭疼。加上昨晚一整晚都沒睡好，今天小涼風吹啊吹的，肖如意覺得自己身上冷，嗓子裡熱，典型的冰火兩重天，應該是熱感沒錯了。

　　熬着熬着，終于等到培訓結束，可以到食堂吃飯了。肖如意迅速收好書包，小聲對秦嶼衡說“秦副局，快點，我要去搶飯。”

　　秦嶼衡看她一早上病恹恹的，眼睛耳朵都放在培訓課件和老師那裡，心卻還是關注她。現下聽她這麼說，也隻沉沉地“嗯”了一聲，表示答應。

　　于是老師一說培訓結束，肖如意快速到門口，在衆多裝着手機的信封裡找出她和秦嶼衡的，然後快步往外走去，邊走還邊回頭看秦嶼衡有沒有跟上。

　　“來啊，來啊！”肖如意招呼着秦嶼衡，她的頭實在是疼，身上還特别冷，就像馬上吃點熱乎的東西讓自己的身體熱起來。

　　隻是她說的詞，再加上她焦急的表情，讓秦嶼衡覺得，自己有些想入非非。

　　到了餐廳，肖如意先喝了兩碗熱湯，讓自己暖和起來，又吃了飯，才覺得自己有些力氣了。

　　然而秦嶼衡還在和他原來單位的領導坐在一旁，邊吃飯，邊聊天。

　　肖如意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能睡午覺的時間不多了，她很想回去睡午覺啊……

　　可是秦嶼衡原來的同事還在，自己作為一個小跟班，撂下他先回房間就太下他面子了。所以肖如意選擇坐在座位上等待。

　　她面帶微笑，佯裝在認真地聽他們聊天，實際根本聽不見他們說什麼，滿腦子都是怎麼還不讓我回去，我好想睡覺。

　　秦嶼衡鮮少看見肖如意這樣萎靡不振的樣子，看着她已經紅彤彤的鼻子，和一臉明明已經神遊天外卻還強裝在認真聽别人說話的樣子，有些不忍心。

　　所以在老同事端起碗喝湯的間隙，對肖如意說“小肖，綜合科不是給你打了個電話，要不你先回電話去吧！”

　　說完又對着老領導解釋道“單位那邊跟她要材料來着。”

　　肖如意感激地看了秦嶼衡一眼，然後對他的老同事歉意地笑着說“各位領導請慢用，我這邊先走一步。”

　　說完在衆人的注視下先撤退了。

　　在電梯裡，她還記得上個鬧鐘。一回到房間，肖如意來不及換睡衣，倒在床上蓋上被子就睡着了。

　　大約睡了有二十分鐘，手機鬧鈴就響了，肖如意掙紮了一下，還是起床到對面房間門外去敲門叫秦嶼衡。

　　秦嶼衡聽到敲門聲有些驚訝，他以為肖如意還要多休息一會兒，所以打算過五分鐘再叫她。沒想到她先過來叫自己去上課了。

　　“身體還好吧？”秦嶼衡擔心地看着肖如意，問道。

　　“沒問題！”肖如意說着，手還比了一個“ok”的姿勢。

　　但是秦嶼衡還是能看到她幹燥的嘴唇和蒼白的面容，“如果不舒服的話，就請假休息。”

　　肖如意不是不心動，隻是想起培訓手冊上密密麻麻的規定就覺得心煩，又怕别的縣市的同仁回去說三道四。畢竟她和秦嶼衡出來培訓，代表的是單位的面子，所以還是搖了搖頭，闊氣地說“沒問題。走吧！”

　　于是下午的培訓肖如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個下午，有沒有打鼾也不知道，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秦嶼衡看着一直伏在桌面上睡覺的肖如意，看她隻穿了薄薄的衣服，應該是着涼了。環顧四周，發現她後邊有扇窗戶對着她的方向吹。

　　因為肖如意坐在外面，秦嶼衡沒有辦法站起來去關窗，所以拜托坐在後排的學員把對着肖如意的那扇窗關了起來。

　　到培訓老師說結束語的時候，秦嶼衡輕輕拍了拍肖如意的大臂，“肖如意，培訓結束了。”

　　肖如意迷蒙地睜開眼，看了一下講台，又看了一眼秦嶼衡，掙紮着坐直了身體。等培訓結束後，肖如意慢慢站起來，先去領手機，然後在大廳裡等秦嶼衡。

　　秦嶼衡出來之後，她把他的手機遞過去，“秦副局，我先走一會兒啊，有點事處理一下。”，說完之後，她就先走了。

　　肖如意在手機上導航了一番，尋找了一家最近的藥店。不禁感歎，社會主義好，這個偏僻的景區培訓學校裡也有藥店。不然她覺得自己要命喪于此了。

　　藥店并不遠，村莊圍着培訓學校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商業圈，說是商業圈，不過有幾家小飯館、農家樂和小賣部，當然了還有一家藥店。

　　肖如意在藥店銷售的推薦下買了藥，問藥店的銷售附近有沒有可以買衣服的地方，銷售小姐姐說并沒有，所以肖如意拿了藥，慢慢地走回學校，然後到餐廳去吃飯。

　　到餐廳附近的時候，發現秦嶼衡站在那裡抽煙。

　　肖如意看了看表，自己走得慢，這一來一回去買藥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怎麼秦嶼衡還在這裡？難道是“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肖如意向他走過去，腳步聲“啪塔啪塔”，她自己覺得有隻腳走路走得很費勁，卻也沒有低頭看。走到秦嶼衡面前，叫他“秦副局，吃飯了沒有。”

　　秦嶼衡看見她，掐掉手裡的煙，打量了她一下，也看到了她手裡裝着藥的袋子，對她說“沒有，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