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問題嗎？”

　　看着司九臯一直皺着眉，盯着顧長卿的各種數據。

　　“沒問題！”

　　“阿六的結果也出來，沒什麼問題的。”

　　绯月把阿六的結果遞給了司九臯，他掃了一眼，便放在了桌子上。

　　司九臯盯着禁閉室躺在冰冷地闆上的女孩。與催眠之前的害怕不同，催眠之後人會出現長時間的疲憊，她就像任人宰割的羔羊，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給她恢複吧！”

　　長卿并不是被關在一個沒有光線的黑房子裡，她的眼睛因為藥物導緻了短暫的失明，這是影子審問時會用的招，目的是為了擊垮被審問者心裡的防線。

　　“我們怎麼說？”

　　郎攸甯看着绯月打了藥，他知道最多半小時，顧長卿就會徹底的恢複。

　　“實話實說！”

　　睜開眼睛，看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白色床單上的亮斑。

　　長卿舉起手，看着陽光穿過自己的指縫。

　　她的眼睛酸疼，好像适應了那樣的黑暗，反對這亮光有所不适。

　　房間門推開了。

　　長卿沒有開口，隻是發呆的看着窗外的陽光，以及在冷風下瑟縮在窗台上的麻雀。他們使勁兒的把頭所在兇口的羽毛中，好像這樣就能躲避外面凜冽的寒風。

　　“我叫绯月！”

　　漂亮驕傲的女人伸出了修長白皙的手，那手美則美矣，但是，虎口和食指的中間卻是厚厚的繭。

　　“我們查内部的一些問題，今天打擾了顧小姐！”

　　長卿依舊在發呆，她閉上眼睛，那無處躲避的黑暗讓她打了一個哆嗦。

　　成為顧長卿之後，她就很少想起雲卿的那些事情，她以為，她已經完了。但是，當陷入黑暗的時候，那些記憶突然就湧入了她的腦海中。

　　搖搖晃晃的集裝箱，二十多個人的汗水，高溫加上缺氧，很多人慢慢的在抽搐中一動不動，最後，在高溫下，屍體腐爛的味道蔓延在封閉狹小的空間。

　　小女孩坐在做拐角的地方，她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上，頭昏昏沉沉，她以為自己也會死在這群人中，但是，人的生命很奇怪，明明都快要死了，她卻一次次的清醒了過來。

　　直到生命中的那亮光照進來。

　　那少年站在那兒，眼神裡有殺伐果斷，也有悲天憫人。

　　女孩子側着身子閉着眼睛，她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绯月碰到她的背時，才發現她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她個很多人催眠過，有的人睡一覺，什麼事都沒有了。有的人，或許會抑郁，會心情不好，但是，并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除非，這個人本來就心理有問題。

　　“顧小姐，你是想起什麼了嗎？”

　　她碰到顧長卿肩膀的時候，讓她反應不及的是，顧長卿直接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水果刀，朝她紮了過來。

　　她俯着身子，所以躲無可躲，等鋒利的水果刀穿過小臂，她伸出另一隻手，一拳打在了長卿的臉上，長卿的頭猛地磕在了牆上，整個人就像破敗的布娃娃，軟軟的倒了下去。

　　郎攸甯沖上來，隻看到绯月紅了眼睛。

　　“出去包紮一下吧！”

　　顧長卿手上的刀子掉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讓司九臯回了神。

　　他靜靜的走到床前，把歪歪斜斜的女孩子擺放好。

　　“叫醫生進來吧！”

　　一番檢查。

　　“腦震蕩，再加上心情激動，氣皿翻騰，就出現了昏迷。”

　　“為什麼會這樣？”

　　旁邊的精神科醫生看了看長卿的數據。

　　“這些問題并沒有什麼影響到人精神的。我覺得真正影響她的是失明。”

　　“什麼意思？”

　　“她可能之前就有心理疾病，除非點就是黑暗，這一次突然失明，讓她一下子爆發。”

　　失明！

　　司九臯在腦海裡把顧長卿所有資料都過了一遍，除了五歲之前，她在顧家的日子和失明完全沒有聯系。

　　但是，雲卿呢？她的經曆好像也和失明也沒有關系。

　　除非，失明讓她想起了五歲之前的事情。

　　顧長卿即便是昏迷，也并不安穩。

　　“哥哥！”

　　“哥哥！”

　　“帶我回家！”

　　她來來回回就三句話，但是，淚水已經打濕了枕巾。

　　“能讓她說更多嗎？”

　　司九臯看着握着自己的手，她好像落水的人，抱着救命的浮木。

　　“如果在用藥的情況下，我們可以試一試。但是，我們并不知道她之前的事情，所以，如果我們再次催眠，可能因為外力的介入，讓她對當時的記憶産生混亂。”

　　長卿覺得自己在做夢。

　　夢中，有人在抱着自己狂奔，那身上的汗味，皿腥味，以及雷鳴電閃帶來的風雨味，讓她惡心想吐。

　　“乖！别出聲！”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長卿擡起頭，看到他小心的望着外面。他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西服因為長時間的奔跑早已經污迹斑斑。

　　長卿想提醒他，身後的人快要到了。

　　但是，她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出聲。

　　“寶貝！乖！别出聲！”

　　那小小的人兒被放在灌木叢中。

　　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中年男人一躍而起，又是飛奔，後面的腳步聲嘈雜，小女孩死命的捂住嘴，生害怕發出一點兒聲音。

　　雷鳴電閃！

　　大雨滂沱！

　　明明就是一個夢，長卿卻覺得自己冷的渾身發抖。夢中的女孩想站起來，但是，試了無數次，她一次次的以失敗告終。

　　病床上的人，渾身都在發抖，她死命的縮着身子，捂着自己的嘴，好像生害怕發出一點兒聲音。

　　司九臯想要扳開她的手，但是，她的手力氣大的吓人。

　　“沒事了！顧長卿，沒事了！”

　　燈光，火車的響聲，人來人往的腳步。

　　突然，胳膊上一陣刺痛。

　　她又回到了那個集裝箱被打開的那一瞬間。

　　“哥哥！”

　　“哥哥！”

　　“帶我回家！”

　　男孩伸出手，把她抱在懷裡。

　　“别怕，我帶你回家了。”

　　那溫暖的懷抱，那特備的味道，終于讓長卿放下了緊繃着的神經。

　　司九臯抱着長卿，他能感覺到長卿的身體一點點兒的放松了下來。

　　“打針！”

　　懷裡的女孩子瑟縮了一下，又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