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的問題總是比計劃中多很多，這讓段然稍有些沮喪。
本來以為這些學生來了就可以展開工作，現在看來，最起碼要等他們簽完合同之後才可以。
他們當中，哪怕隻有一個人說漏嘴，被有心人聽到，他這些天的工作就全部白費了。
p3的技術門檻不高，稍微懂一些電子技術的人就可以聽明白，所以真正值錢的是p3這個想法。
把技術變成産品的想法。
在制造出p3之前，這個想法一定要保護好。
那麼段然現在就需要一個律師，幫他起草幾份合同……
看來還得麻煩王洛，好在現在離得很近，不用專門跑一趟。
把幾個學生送走，段然就來到了王洛辦公室。
等他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完之後，段然才問道：“你這兒有沒有能起草入職協議的律師或者是職員？”
王洛靠在椅背上，一隻手往腦後捋了捋自己的頭發，頗為煩悶地說道：“有的，人事那裡就能寫，我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你直接去找他們就行。”
說完話，又歎了口氣，看來他這裡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少。
“行，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幫段然寫合同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律師，長相還不錯，畫着淡妝，頭發梳成馬尾紮在腦後，搭配着一身黑色職業套裝，很是淩厲幹練。
“你好，我叫李純，剛剛王總已經給我交代過了。”李純微微笑了笑，跟段然說道。
很奇怪，李純剛剛還清冷得似冬雪中一隻寒梅，可随着她露出絲絲笑意，又仿佛變成了春風裡一節柳枝，平生出幾分柔弱來。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馬上就到了下班時間，段然隻跟李純簡單說了一些他認為很重要的條款，好讓她心裡大概有個想法。
具體事項，約好第二天早上再詳談。
走到家門口，段然才想起來，今天中午又忘記告訴小青，他不在家裡吃飯的事情。
懷着忐忑的心情打開門，心虛地朝小青那個方向看了看。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小青聽到聲響，扭頭看了一眼，跟段然打了聲招呼：“回來啦。”
看來心情還不錯，段然笑着說道：“嗯。之前不是讓我們院長幫着在學校找幾個學生嗎？他今兒把人找全了，我就領着他們去公司轉了一圈兒。”
“那現在是不是就能正式開工了？”王小青雙眼不離電視機。
段然坐到王小青旁邊，說道：“差不多了，先讓他們把設計工作做起來，趁着這段時間，我再去勸勸顧山。
我發現，沒有他是真不行，就說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兒，看着不大，辦起來真讓人頭疼。”
“他還沒答應你？”王小青問道。
段然歎了口氣，說道：“沒呢啊！他有家有業，考慮的東西也多。”
“那，要不你給他點兒股份？”王小青建議道。
段然想了下，點點頭說道：“也是個辦法，有股份他幹得也踏實。行了，先不說這個了，晚上你想吃什麼？”
“嗯……”王小青道，“我想想啊，要不，做條魚吧，我想吃魚了。前兩天劉嬸兒不是送來一條嘛，她好像已經收拾過了，你直接做就行。”
段然準備做紅燒魚，清蒸魚太鮮，像他這種從小在内陸長大的旱鴨子吃不習慣。至于糖醋魚，那更不行，一切酸甜口的菜都不在段然的菜譜當中。
把魚從冰箱裡拿出來，用溫水泡上，解凍的同時，再洗一遍。
魚解凍需要的時間不短，段然就先炒了個青椒土豆絲。他跟王小青都喜歡在土豆絲裡找青椒吃，所以段然炒這道菜用的青椒絲和土豆絲一樣多。
炒完青椒土豆絲，魚還沒化開。
段然又在廚房裡尋摸了半天，找到一塊涼粉，兩根黃瓜，拿這兩樣東西做了個涼菜。
等到段然把小米粥熬的差不多，餾上饅頭之後，魚才化開。
用六七成熱的油将魚兩面煎到金黃，把油倒出鍋，留下一點就可以。
放入蔥花、姜末、蒜末爆香，倒點兒醋、料酒、老抽和一點點糖，這些東西沒個多少，基本就是看個人口味。最後放鹽，加一碗水，蓋上鍋蓋等着。
王小青早在魚剛下鍋的時候就到了廚房，像一隻聞到腥味的小貓一樣，圍着裝魚的鍋打轉。
大概是因為這條魚的緣故，王小青晚上整整吃了一個饅頭。
她不知道聽誰說的，說是晚上不吃飯可以減肥，然後真的好幾天晚上都吃主食，隻吃些菜和水果。
不吃飯當然可以減肥，要是早上和中午也不吃的話，效果會更加明顯。
吃完飯，兩個人搬出一張小桌子，相對而坐，開始下象棋。
從桌椅到象棋，全是段然親手做的。
這個時代的晚上，除了睡覺，實在沒有别的娛樂方式。
段然面前擺着一杯清茶，王小青面前則是咖啡，兩個人都沒有為了對方遷就自己的打算，也沒這個必要。
……
第二天一早，段然就去公司和李純商量合同的事情。
李純今天換了套衣服，雖然還是西服套裝，但是顔色更鮮豔了一些。
“我主要是要求保密，除了這個，其他的都好說。”段然隻有這一個要求，其它的他也不懂。
李純工作時很認真，把段然的話記到自己的小本子上，說道：“行，那我就先寫一份出來，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們再改。”
然後就噼裡啪啦地敲起鍵盤。
王洛正在辦公室裡會客，段然想去他辦公室坐坐的想法也落空了，隻能無聊地在李純旁邊坐着。
可能是美女天然就有吸引力，段然不必不覺就看向了李純。
她工作的時候，偶爾會擡手将耳邊的幾根頭發歸攏一下，放到耳朵後邊。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動作了。
看得出來，她對拟合同這件事很在行，幾乎沒有停頓的時候，當然，也有可能是熟能生巧。
“段總，您看一下這份合同可以嗎？”
“哦，哦，我看看。”
段然看着李純，不知怎麼的，竟然發起了呆。他雖然什麼都沒有想，隻是單純的發呆，這時候還是多少有些尴尬。
“個，十，百，千，萬，十萬，洩密要賠償十萬塊？！”段然不可思議地問道。
李純點點頭，“您不是很看重保密這一條要求嗎？那提高洩密成本，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會不會吓到那些孩子？”段然說道，“我這兒本來就缺人，别在因為這個吓走幾個。”
“有可能。”李純回答道。
段然等着聽她的改進辦法，等了半天也不見她說話。
“還有其他辦法嗎？既能保證他們不洩密，又不會把他們吓到。”
段然的話剛說出口就後悔了，他這個要求和那些想要五彩斑斓的黑的甲方一樣弱智。
果然，李純好看的眼睛裡帶着濃濃的懷疑看向了他。
“額，我就是問問有沒有其他解決辦法。”段然找補了一句。
“我可以改一下措辭，把十萬塊錢改成導緻損失金額，這樣沒有那麼吓人，而且賠償金額更高。”李純說道，“但，我不太建議這樣做。我們定合同的目的是防止洩密，而不是通過洩密獲得賠償。”
段然也不想玩這種文字把戲，拍闆道：“就這個吧，事前說清楚，總比事後扯皮強。”
“行，那我把合同發到您的郵箱。”
段然點頭道：“可以，今天麻煩你了。”
沒有搞請客吃飯，聊表謝意的那一套，等産品也就是p3做出來以後，送她一個就是了。
解決完這件事，段然就離開了公司，本來是想去跟王洛說一聲的，但他還沒和客人聊完。
到旁邊商場挑了點兒小女孩兒應該會喜歡的零食玩具，買了兩斤好茶。
他要去顧山家裡做客。
如果顧山在他們公司的話，像拟合同、弄招牌這些事情都應該是他管的。
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最容易消磨一個人的激情。段然可不想整天因為這些事情頭疼，至于顧山……他習慣了。
“嫂子，你好！我是顧山同事，我叫段然。”
段然到顧山家裡時，他還沒有下班。
李英豪爽地笑道：“快進來吧，聽顧山說過你好多次，沒想到這麼年輕！”
“不年輕了，眼看都三十了。”
李英給段然沏好茶，笑道：“那可真看不出來。”
一個小姑娘蹦蹦哒哒地從卧室裡跑出來，抱住李英的腿，好奇但又怯生生地看着段然。
“你就是楠楠吧？看叔叔給你買什麼了？”段然左手拿起一個玩具，右手拿着一個小零食，笑着跟顧楠楠說道。
顧楠楠大眼睛裡滿滿的渴望，但還是沒有到段然這邊，而是擡頭看了看媽媽。
見李英點了點頭，顧楠楠才高興地松開她的腿，跑到段然這裡。
“嫂子，楠楠真懂事啊！”
段然把顧楠楠抱起來放到沙發上。
李英看了眼眉開眼笑的顧楠楠，沒好氣地說道：“懂什麼事啊，也就是外人在的時候裝裝樣子。”
段然坐了十來分鐘，顧山下班回來了，進門看到段然，驚訝道：“呦！段兒來啦，稀客啊！”
“顧老哥是能人，我這是效仿先賢，拾人牙慧呢。”段然一邊看着顧楠楠，不讓她把玩具往嘴裡放，一邊跟顧山說道。
“行了，别掉書呆子了，聽不懂！”顧山脫了外衣，到沙發邊把自己乖女兒抱起來親了一口。
顧楠楠正玩得高興着呢，平白被顧山打斷，皺起小鼻子哼道：“爸爸讨厭！”
顧山哈哈一笑，和段然一同坐到沙發上，眉毛朝廚房的方向挑了挑，小聲說道：“那才是能人呢，你跟我說沒用，得把她說通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願意去段然公司的，可是他老婆那關過不去。
這下段然也不對着顧山白費口舌了，隻說了句：“你一會兒配合我一點兒，應該差不多。”
……
吃飯時，自然是少不了喝酒的。
李英拿出一瓶酒放到桌上，警惕地看着顧山。
“顧山，你少喝一點，下午還得去公司上班呢！”
顧山無所謂道：“沒事兒，詹姆斯回美國了，我去公司也是再辦公室睡大覺。”
喝了幾杯酒，段然感覺狀态上來了，遂對顧山說道：“顧哥，我來就是找你幫我的，那個公司我一個人實在管不過來。”
顧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将頭轉向一邊，不在言語。
“顧哥，我是真覺得公司少了你不行，那些俗務簡直太多了，我真的應付不過來。”
段然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道，“哥，你隻要去，那就是總經理。難不成你還真想當一輩子翻譯？人家老外坐着，你站着，老外吃着，你看着，時不時地還得挨兩句批。
我已經有産品的想法了，絕對是好東西。我給你透個底兒，我們學校都有百分之五的股份，現在公司裡那些職員，全是我們院長給找的人才。
你還等什麼啊？難不成你比我們學校那麼多人加起來還有眼光？”
顧山依舊沒有說話，倒是李英問道：“你們學校真入股了？”
段然借着醉意點點頭，大言不慚地說道：“這還能有假？”
“那顧山要是去了，是個什麼待遇？”李英繼續問道。
段然答道：“工資和在摩托羅拉一樣，我還送他百分之三的股份。”
李英仿佛有些不滿意，說道：“百分之三？”
“這樣吧，嫂子，要是三年以後，顧山不想要這百分之三的股份，我可以用100萬回購回來！”
“真的？！”李英驚訝道。
段然又打了個酒嗝，說道：“當然，這些都可以寫進合同裡。”
“顧山！”李英對垂頭喪氣的顧山說道，“你的想法呢？”
“我覺得可以。”顧山說道。
“那你倆談吧，我也不在中間當惡人了。”李英終于松口，說道。
段然和顧山激動得在桌子下握了握手，不過表面上，裝頹廢的繼續裝頹廢，扮酒瘋的借着扮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