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然和王小青見到王洛時，他腳下已經有一堆煙頭，眉頭緊鎖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到自己妹妹和未來妹夫也沒露出個笑臉，隻是幫着把行李放到了後備箱裡。
回去的路上，段然才從王洛嘴裡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很簡單，他做房地産賠了……
從88年海南經濟特區成立，到92年“南方講話”，再到海南吸引外資開發洋浦經濟開發區，海南一躍成為房地産開發最熱門的地方。
全國各地流傳着“要掙錢，到海南；要發财，炒樓花”的口号。
許多錯過深圳經濟特區開發的人才不想再錯過開發海南島，紛紛湧入這座海島，僅僅91、92這兩年間，這座不到20萬人口的小城出現了三萬家房地産公司。
90年海口、三亞等熱門地區商品房價格是每平米1300元左右，到了93年，就蹿升到了每平米7500元。
然後，93年6月23日，一席講話吹響了終場哨聲。
海南房地産泡沫瞬間破裂，給這座海島留下了一地爛尾樓……
王洛比别人還慘，他屬于49年入國軍，剛拿到地，還沒開發呢，泡沫就破了。在海南苦苦支撐了四個月，最後還是關了公司跑回了天津。
“你好好的跑海南幹什麼？天津和北京地還不夠你買的？”
段然實在想不通，才幾個月時間不見，王洛怎麼就從天津跑到海南去了。
王洛歎了口氣，又點了一支煙，狠狠地抽了一口，說道“唉！在天津辛辛苦苦兩年也就掙個幾十萬，到海南去，弄塊地一轉手就是上百萬的進賬。全國各地做房地産的，能去的都去了，我就想着跟個風，倒賣兩塊地，誰能想到就突然不讓開發了！”
段然前世大概了解這件事情，當時在網上看潘詩怡趣聞的時候知道的，說是他拿了五斤橘子、一條香煙找人幫忙看到了内部資料。
發現海口在建人均住房面積已經高達50多平方米，當時北京人均住房面積才07平方米，意識到情況不對，緊急抽身，這才躲過一劫。
了解歸了解，段然也沒解決辦法，隻能安慰道“虧了就虧了吧，好歹還有塊地在呢，先放着吧，說不定以後價格還更高呢。”
“當時就是被這種熱潮沖昏了頭，現在看看，海南那些爛尾樓即使都能建好，那也得賣到三十年後去了。”
這種情況确實經常發生，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事後冷靜下來一想，都覺得自己蠢得不行。
回到家裡，陪着王洛喝了頓酒，也沒能讓他開心一點。
事業才剛剛開始，上來就虧了兩百多萬，誰也開心不起來。
第二天，段然和小青開始了為期兩天的高強度上課，得把之前和其他老師換的課補上。
請假一時爽，一直請假……還是一直爽！
因為确定了關系，段然能偶爾抱抱王小青，牽牽他的小手，或者趁她不注意啄她一下。
雖然會被王小青嬌羞地罵兩句，但也僅僅就是罵兩句而已。
……
段然知道自己一定是要做手機産業的，但具體怎麼做還是個大問題。
這段時間，他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着。
從英國回來的這幾天，除了上課工作，其餘時間全在思考這個問題。
光發愁沒用，段然幹脆列了兩個單子。
單子上都是以後要做的事情，一份是按照難易程度排列，另一份是按照緊要程度排列。
拿着兩份單子對比考慮，權衡再三後還是選擇從功能機做起，這麼做的原因有幾個
第一，建立品牌效應。
品牌效應是指品牌在産品上的使用，為品牌的使用者所帶來的效益和影響，是品牌使用的作用。
一個産業發展得越成熟，産品的同質化程度就越高，也就是說同類産品之間的差異化越小。
市場上的産品都差不多的情況下，品牌效應就會發揮作用，一個品牌如果知名度高，口碑好，消費者就更願意選擇這個品牌的産品。
第二，還是移動通信标準。
去做電腦的話，那段然就一點兒都摻和不進去了。人家是為移動通信設備制定标準，一個做c業務的有什麼立場說話？
段然現階段能做的事情确實不多，恰恰移動通信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即使到時候段然研究不出來自己的通信标準，能有一些專利，在選擇移動通信标準時有投票權也是好的。
第三，時間合适。
現階段國内沒有一家手機廠商，隻能用國外廠商生産的手機，很多人心裡憋屈。
我們當中有一些不服輸的人――跟美國比人均gd，跟德國比工業制造水平，跟巴西比足球，跟rb比整潔刻闆……
理智一些的還好，知道我們都是跟世界上其他國家最牛逼的地方比，能慢慢縮小差距就是進步，不理智的就天天在網上鼓吹我們什麼都不如别人。
段然可以很好地利用這一點，打着愛國情懷的旗号賣手機。
不過他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想用這個辦法的，做市場營銷，還是盡量從産品本身出發最好。
除此之外，原因還有很多，比如說可以慢慢研究自己的系統，和上遊産業鍊建立聯系等等。
确定了路線，段然開始研究起相關産業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發現，在93年，做一部完全國産化的手機是不可能的。
這是上遊産業決定的，他一個人壓根改變不了這個現實。
國内半導體産業仍然處于摸索階段，别說生産芯片了，就連晶圓加工都是問題。
而生産芯片的光刻機，别說90年代了，就是現在也還沒有能正式投産使用的。
沒有鍋碗瓢盆、勺子笊籬這些工具，段然就算是個再好的廚子，他也炒不出一盤好菜來。
想當好廚子，還得先成為個鐵匠，這叫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