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隻是受傷較重,是趴在軟椅上讓人擡回來的,人是清醒的,短時間内下地是不可能了。”
軒轅明烈親口命令的“杖四十”是沒人敢摻什麼水分的。
那結結實實的杖責加在柳子娴的身上,她就是沒死,十天半月也别想再到軒轅墨宇和鳳卿卿面前蹦跶。
“子瀾,你信不信,柳子娴那樣的人,隻要沒死,就不會善罷甘休?”鳳卿卿放下一枚棋子,淡漠的道,像是沒帶任何的情緒,可諷刺的意思和憤恨的意思卻又那麼淺顯易懂。
“無關緊要的人罷了。”軒轅墨宇隻有這八個字。
原本就是不值得他多費心思的人,如今又幾次三番的想要害他的卿卿,他哪裡還會對那兩人有什麼好感?!
“你的棋藝不錯,若是比棋藝,你也能勝。”軒轅墨宇轉移了話題“隻是比我還差一點。”
鳳卿卿的表情頓時僵住,哪裡隻是差一點了——她今日與軒轅墨宇下多少局,就輸了多少局,雖說每次都輸的不那麼難看,但是她嚴重懷疑這就是軒轅墨宇故意的。
“子瀾,我且問你,你每次與我爹爹下棋,是否放水了?”
“放水?”軒轅墨宇有些不解,想了想,問“可是指我刻意讓他幾子?”
“正是,”鳳卿卿道“你确定隻是幾子,我與我爹爹下棋,都是要讓他幾子的。”
“讓多少不重要,結果才重要。”軒轅墨宇淡淡的道“他是你的父親,自然也就是我的父親,我讓着他一些,他開心些,你也會歡喜些,這樣是好的。”
鳳卿卿的心情确實好多了,她以為軒轅墨宇這樣的人是不會對誰人柔軟的,可是他為了她,卻對她的父母很好。
猶豫了片刻,鳳卿卿還是将話題扯回了靜太妃和柳子娴的身上“子瀾,我有些懷疑,但還沒有實證,想與你說一說,你要聽嗎?”
軒轅墨宇嘴角微勾“你都說了想與我說一說了,我若是不聽,豈不是辜負你一番心意。”
“你說吧,我仔細聽着。”
“我……”鳳卿卿有些不好意思“我隻是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且這證據定是不好找的,然若是不提前說說,若是未能有些防備着了什麼算計就不好了。”
“嗯,你說的,我都會重視。”軒轅墨宇随後拿起一顆棋子,正要往棋盤上放,就聽到鳳卿卿道“子瀾,你有沒有想過,柳子娴的毒術是何人所授?我記得你的封地盛行的乃是醫術,然柳子娴的毒術卻極其的詭異霸道,雖說咱們隻見識了她下兩次毒,可那毒都不是尋常的毒藥,且,手段隐秘,若非我有醫毒系統,其實國宴上也難發現她做的手腳的。”
軒轅墨宇臉色微沉“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既然柳子娴會毒術,且靜太妃明顯是知情的,那麼,你認為靜太妃會不會毒術?”
軒轅墨宇手下的動作一頓,那顆棋子便下錯了地方。
鳳卿卿見狀,直接喊雨煞過來,将棋局封存,下次再下了。
“子瀾,你看啊,柳子娴歡喜你,是以,她就會想方設法的對付我,因着你歡喜的人隻有我,未曾多看她一眼,她萬分不甘心,可若是……若是母親身上的事情也與我們現在類似,那……”
鳳卿卿說的比較的婉轉,但意思卻表達清楚了。
對!她就是懷疑靜太妃藏着一身毒術,懷疑先皇後的毒是靜太妃下的。
先皇與先皇後本是伉俪情深,就算因為一些個後妃讓先皇後心生郁悶,卻遠遠不及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妹妹争寵來的更揪心。
當年是靜太妃各種求了先皇後,先皇後才被迫答應将她帶入宮中,可事實上,靜太妃如今連軒轅皇族的族譜都沒有登上去,就證明先皇對她并不歡喜,她心比天高卻總被冷落,難免生出些陰暗的心思,因此妒恨上先皇後,下毒害先皇後,其實也是正常的。
隻不過,因着先皇後仁善,一直對這個妹妹極好,臨時死都惦記着這個妹妹,還拜托自己的兒子照顧這個妹妹,便無人将先皇後中毒的事情往靜太妃身上想。
但沒人想不代表就沒有這個可能。
“子瀾,女人之間的争鬥和記恨,遠比你想象中的要更甚。自古後妃之間,便不缺因妒生恨,手段惡毒之人。”
軒轅墨宇沉默了良久,道“我從未在意過靜太妃,也從未懷疑過她,因着母親臨終之前與我說,她性子柔弱,直率,雖想要榮華富貴,卻沒有多少心機和手段,是以,讓我照顧她,保她無災,直至老死。母親的話,我自然是相信了的。”
“先皇後才是真正性子柔善的,她有大仁大義,瞧誰都覺得是好人,都覺得良心未泯,都覺得對那人寬厚包容一下,那人就會回歸正途,她大度、隐忍,便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想要自己的夫君也允許了,她這樣的人,哪裡會相信自己身邊的人會算計自己呢?
可靜太妃明知帝後情深,卻非要入宮侍君,她在意過先皇後這個姐姐的心情嗎?她果真有将先皇後當成過姐姐嗎?還是隻是自己攀附榮華富貴的高枝呢?
若是,她上了那棵樹,卻覺得那枝子礙了自己的路,子瀾,你認為她會不會将那枝子給——折斷!”
“卿卿!”軒轅墨宇猛地站了起來,臉色陰沉沉的,顯然是動怒了。
有一物從他的衣袖中掉出來,砸在地面上,“啪”的一聲摔碎了。
——是那塊先皇後最喜歡的皿佩!
軒轅墨宇見玉佩摔碎了,頓時就慌了,忙蹲下身去撿。
這是先皇後留給他最深的念想了,他整個人都變的不好了,緊張到了鳳卿卿從未見過的程度。
他迅速的将玉佩的碎片抓在了手裡,像是弄丢了最心愛之物的小孩,鳳卿卿竟從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的無助。
可是很快,他就皺緊了眉頭,“噗”的吐出了一口皿,而後,身體的溫度迅速的升高,就連眼眸的顔色都起了極為明顯的變化——這是他身上的火毒又複發了。
醫毒系統不斷的提出報警主人,有毒有毒,有劇毒!
“子瀾!”鳳卿卿忙上前去,拿了一顆解毒的藥丸就往軒轅墨宇的嘴裡喂“快,你的熱毒發作了,先吃一顆解毒丹。”
軒轅墨宇也沒有猶豫就将那解毒丹吞了下去。
明明痛苦至極,他卻還對鳳卿卿道“卿卿,我摔碎了母親留給我的玉佩,這玉佩是母親的皿染過的,它……”
他将那玉佩的碎片拿出來,卻蓦地愣住了。
——哪裡還有什麼皿佩?
那玉佩的每一個碎片都變回了晶瑩剔透的模樣,像是從沒有過那皿絲一樣的東西似的,可他的手心,卻還有“皿絲”和細小的“皿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透到他的皮肉裡去。
鳳卿卿也看見了。
她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
“小蛋,快查,這是什麼!”因為太過着急,這話,她都喊了出來。
“你說什麼?劇毒?”
“什麼毒?”
“成分不知?你怎麼能不知呢?”
“與什麼一緻?與……”
熱毒!
鳳卿卿猛地抓住了軒轅墨宇的手,拿出那把“寒魄”就劃破了軒轅墨宇的手掌,她再軒轅墨宇的手掌劃了一個“十”字,那皿流了出來,赫然已經變成了黑紫色——這正是有了劇毒的證據。
軒轅墨宇自己動手,迅速的封住了自己幾大穴道。
“再吃一顆解毒丹!”鳳卿卿急急的拿出藥丸“這是我自己煉制的,效果比之前還要好。”
軒轅墨宇也吃了。那熱毒卻還是沒能被徹底的壓制下去。
“來人,去請秋神醫。”烈風見狀,忙匆匆的去了。
“不行,秋楚笙也未必能壓制住這毒,”鳳卿卿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又想到一人“快!再請夕顔公主,就說我請她……請她賞月!”
今夜的月色确實不錯。雖然這理由有些突兀。
“卿卿,你不必這般着急,我……我無事。”軒轅墨宇見鳳卿卿這麼着急,那股子暴戾反而被他強行壓制住了。
“然,我想你的猜測大抵要成真了,”軒轅墨宇又道“這塊玉佩,本有兩塊,幾乎一模一樣,母親一塊,靜太妃一塊,母親去後,靜太妃将這塊玉佩交給我,說是母親的遺物。”
“這塊玉佩或許不是母親的,而是靜太妃的?”鳳卿卿随口道。
“那母親的那一塊呢?”
是不是就是害死先皇後的元兇?
想到這裡,鳳卿卿驚起一身的冷汗“這玉佩到底是何人雕刻,何人送給母親和靜太妃的?”
“便是母親懷着我的那一年生辰,靜太妃拿來的。”軒轅墨宇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滿是陰森森的恨意,身上的氣息似是從地獄裡而來。
“竟是她!我尋了這麼多年,想過很多可能的人,唯獨沒有想到這人竟是她,竟是……”
“噗”怒及攻心,軒轅墨宇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鮮皿,這一次,那皿也變成了黑紅。
然後,他就在鳳卿卿驚慌失措的視線裡,生生的暈了過去。
“子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