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爺子聽到她這句話，頓了頓，表情一愣。
很顯然，爺爺是知道秦蘇和慕遲曜過去的那段情。
“那你打算怎麼辦？”慕老爺子反問，“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今天早上趕來的話，你打算替他瞞到什麼時候？”
“我……”
“是不是就自己一直這麼受着委屈，也不說出來？直到離婚了，才讓我知道？”
言安希低下頭，一聲不吭，有些拘謹的站在一旁，雙手不停的絞啊絞……
再這樣繼續發展下去的話，她真的是撐不住了。
照慕老爺子這樣的方法問下去，隻怕她知道的事情，都會被慕老爺子給一句一句的挖出來。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所以……
言安希看了一眼慕遲曜，果斷的把事情推到他身上去：“爺爺，這件事，我想，您問一問他，比較好。”
慕遲曜眉尾微挑，看了她一眼。
言安希連忙無辜的看着他。
她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啊，爺爺的怒氣，她可承受不起。
“哼！”慕老爺子重重的拿拐杖敲了敲地，“遲曜啊遲曜，離婚這麼大的事兒，你也瞞着我，是想木已成舟，一切都已經是定局的時候，再來告訴我嗎？”
“爺爺，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
“可是你姓慕！那就不單單是你自己的事情！”
慕遲曜擡頭，迎上慕老爺子的目光：“看來，爺爺在這年華别墅裡，有不少的眼線。所以這消息，才會這麼的靈通。”
言安希在一邊聽到這句話，完全傻了。
爺爺在這裡安插了人，觀察着她和慕遲曜的一舉一動？
慕老爺子一點頭，承認了：“是，我是安插了人。你心裡也有數，我安排人在這裡，不是監視你，是在關心你，防患于未然！”
“那我還得要謝謝爺爺的關心了？”
“我要是沒在你身邊安插人，我怕是死了，都不知道秦蘇還活着，還回來了！遲曜！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
慕遲曜回答：“慕家的主人，依然是爺爺，沒有變過。”
餐廳裡，一時間充斥着慕老爺子的咆哮聲，還有慕遲曜清淡的嗓音。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着這個情況，言安希也隻有沉默了，小心翼翼的站在一邊。
“那你有沒有把我這個爺爺放在眼裡？”慕老爺子問，“如果我今天早上沒有過來的話，等一下你和安希丫頭，就打算去民政局離婚，先斬後奏了？”
慕遲曜點點頭：“我和安希，是打算今天早上，去民政局辦理離婚了。”
“因為秦蘇？因為那個沒死的秦蘇？你是不是打算和安希丫頭離婚後，就要把秦蘇娶回來？進慕家的門？”
慕遲曜不卑不亢的回答：“是的，爺爺。我……要娶秦蘇。”
言安希站在一邊，聽到慕遲曜說這句話，心裡一澀。
為了秦蘇，慕遲曜竟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為了秦蘇，他可以和慕老爺子對抗，要知道，慕老爺子是慕遲曜最尊敬的人，什麼時候讓慕老爺子這麼生氣過？
可是，為了秦蘇，慕遲曜已經這麼做了。
言安希忍住心裡翻湧的情緒，他對秦蘇的愛，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果然啊，就算是她再努力一輩子，也追不上秦蘇在慕遲曜心裡的地位吧。
慕老爺子聽到之後，卻二話不說，當場否決：“不可能！秦蘇她不能進我們慕家的門！”
“我說她能進，她就能進。”
慕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你是存心要氣死我？”
言安希在一邊見狀，連忙走過去，安撫着慕老爺子：“爺爺，不要動氣……”
慕老爺子這次是真的動了脾氣了。
在言安希的印象裡，慕老爺子向來都是穩重，慢悠悠的，說話不急不緩，精明中透着一股睿智。
言安希以為，慕老爺子至少會在秦蘇這件事情上，對慕遲曜旁側敲擊一下，不會這麼的直接。
結果……
慕老爺子直接挑明了。
看來慕老爺子對秦蘇的意見，真的很大。
言安希就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麼……慕老爺子這麼不喜歡秦蘇呢？
這裡面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慕遲曜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睛裡暗含了些許情緒，言安希有些看不懂。
她也不去多想，低着頭，輕聲的勸着慕老爺子，眉眼溫順。
這個模樣，倒是十分的耐看。
隻是言安希這邊在安撫慕老爺子，老爺子氣還沒消，慕遲曜又說道：“爺爺，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不能更改。”
“混賬！你那麼喜歡她，那安希丫頭呢！”慕老爺子吼道，“安希丫頭是你自己娶的，沒誰逼你吧？你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是，我混賬。”慕遲曜說，“是我對不起她，在離婚協議書上，我已經給了她足夠的補償，讓她以後衣食無憂。”
“離婚協議書都簽了，好，看來，你真的是被秦蘇那個女人給迷住了！”
“我……愛她。”
言安希垂眼，心裡痛得無法言語。
她曾經多麼希望，慕遲曜能對她說這三個字，可是他沒有說。
她還在想，為什麼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吧，就是不夠愛，在他心裡，她不夠重要。
“不行！總之，你不能和安希丫頭離婚！秦蘇不能進我們慕家的門。”
“爺爺，如果我非要這樣做不可呢？”
慕老爺子什麼時候被人這樣忤逆過，又聽慕遲曜當面說出這樣的話，更是氣不過了。
隻看見慕老爺子掄起拐杖，就往慕遲曜身上打去。
言安希吓了一跳，臉色一白。
這……
言安希看着架勢，吓得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她轉頭去看慕遲曜，發現慕遲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沒有要躲避的意思。
那慕老爺子這一拐杖打下來，可不是鬧着玩玩，随随便便開玩笑的。
可是慕老爺子這一拐杖結結實實的打下來，慕遲曜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而言安希在一邊看得，心驚膽跳。
慕老爺子這力道可不輕，拐杖又是比較結實的東西，這一拐杖打下來，慕遲曜卻……硬生生的受着了。
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言安希看着都替慕遲曜疼。
可是，一想到他是為了秦蘇才會挨爺爺的打，言安希又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
“爺爺……”言安希想了想，說道，“您還是别打了，這……打在他身上，也疼在您心上啊。”
慕遲曜是慕老爺子一手扶持到今天這個位置的，慕遲曜向來都是慕家的驕傲。
慕老爺子不是氣到一定程度，哪裡會舍得對疼愛的長孫，下這麼重的狠手。
“走開，安希丫頭，”慕老爺子說，“他就是皮癢了，不打不成器。爺爺這是在替你出氣，幫你的忙，你就不要再多勸了！”
言安希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了慕遲曜一眼，發現他……一動不動。
一點表情都沒有。
好像那拐杖根本不是落在他身上一樣。
言安希想，慕遲曜為了秦蘇，能做到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竟然甯願這麼生生的承受着爺爺重重的拐杖，就這麼打下來。
算了，她在自己心裡默默的說，她已經勸了，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既然慕老爺子執意要這樣，她也無可奈何了。
她能幫的都幫了。
慕老爺子打了一拐杖，喘了一口粗氣，問道：“遲曜，你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
“不後悔。”慕遲曜說，“這是……我的決定。”
他在秦蘇和言安希之間，來回猶豫了這麼久，如今終于決定離婚，那就是一件放棄言安希了。
如果爺爺沒有來的話，現在這個時候，他和言安希，應該已經在民政局裡，辦理離婚手續了。
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慕遲曜抿了抿唇，擡眼望向言安希。
結果發現言安希也在看着她，靈動的眼睛裡，不知道是暗含了什麼樣的情緒。
見他看見了自己，言安希移開目光，站在慕老爺子身後。
既然……既然他不後悔，那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爺爺打他，她也奈何不了什麼。
果然，慕老爺子聽到慕遲曜這一句“不後悔”之後，更加生氣了。
那拐杖再次高高的舉起，打在慕遲曜身上：“言安希是你娶的！你為什麼就不能從一而終？你要和你父親一樣，把我氣死才甘心？為什麼你們的婚姻，就不能和一個人白頭到老？”
“遲曜！你要做一個和你父親一樣的人嗎？你想讓安希丫頭，也和你的母親一樣，這輩子都被婚姻所傷害，甯肯自己一個人在國外孤獨的生活，也不願意回到慕城，這座生她養她的城市裡來！”
慕遲曜的眼睛裡，有一閃而過的錯愕。
慕老爺子這番話，倒是真真實實的說進了他的心裡。
他……他當然不想言安希會像他的母親一樣，孤苦無依，在國外漂泊。
老爺子說的好，從一而終。
可是……如果秦蘇沒有死的話，他是會和秦蘇從一而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