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唐俏兒神情一愕。
配合臉上的小雀斑和兵荒馬亂的雞窩頭,竟還流露出一絲可愛的呆萌感。
謝晉寰輕挽M形薄唇,笑眼若兩彎迷人的上弦月,“你的相親對象,不可以是我嗎?”
唐俏兒绯唇抿起,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答了。
這話問的,很直白。
但他眉眼間的柔和淺笑卻沖淡了尴尬的氛圍,讓唐俏兒隻覺這是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我可以坐下來嗎?”謝晉寰頗為紳士地問。
“請坐。”唐俏兒落落大方地回應。
今天來見她的謝四少,與那天初遇别無二緻,穿着藏青色底細條紋高定西裝,戴着金絲眼鏡,文質彬彬又不失風雅。
“唐小姐,你今天的造型很可愛,很有個性。”
謝晉寰眯起的瑞鳳眼,“不過,當着我的面,你無需僞裝,做自己就好。”
唐俏兒尴尬地輕咳一聲,“我記得,我的相親對象并不是你,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兒?”
“因為我知道,你應該很想再見到我。剛好,我也正有此意。”謝晉寰扶了下眼鏡,笑得風清雲靜。
真是不能細想的一句話,仿佛暗藏風月。
“倒也不錯。上次一别,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所以我确實希望能夠再見你一面。”
蓦地,唐俏兒掀起銳利的明眸,直視着他,“謝晉寰,謝四少。”
謝晉寰深邃的眸一縮,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顫栗,按捺着強烈的暗喜,輕輕道了句:
“俏俏,好久不見。”
唐俏兒微怔一下,也禮貌地回了句:“好久不見。”
雖然,小時候他們确實共度過一段童年時光,也确實相處得蠻愉快,但那畢竟過去十幾年了。
再次相見,這個男人給唐俏兒的感覺隻有陌生。
她依稀記得兒時的謝晉寰又矮又瘦,五官清秀精緻,膚白似玉,有些男生女相。加上性格内斂,所以經常遭到其他孩子的嘲笑和孤立。
唐俏兒小學時便是校中的風雲人物,又古道心腸人送綽号“小東邪”。見謝晉寰被欺負,二話不說就挺身相助,她一個女孩子竟然孤身撂倒了三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高年級男生,從此,謝晉寰就有俏姐罩着了,再沒人敢欺負他。
更多的陳年舊事,唐俏兒早就不記得了。
可她不知,眼前的男人,哪怕這些年身在異國他鄉,經曆無數風雲變幻,皿雨腥風,也從來沒有忘記是這個女孩給了他黝黯人生中第一縷光。
她不是白月光,那樣的形容太吝啬小氣,哪裡襯她。
在他眼裡,她就是太陽。豔麗勝火,光芒萬丈。
“所以,那晚我在KTV醉酒,無意間沖撞了你的時候,你就認出我了。”
“是。”他淡淡一笑。
“那天晚上我遇險,你并不是順路無意間救下我,而是一直尾随着我?”
“是。”
“為什麼?”
唐俏兒秀眉微蹙,“既然認出了我,為什麼不開誠布公地說出自己的身份呢?”
“因為我在等。”
謝晉寰深吸了口氣,嗓音微啞,“之所以不說,是在等你想起我。”
唐俏兒眉心輕輕一攏,心尖莫名湧上一絲愧意,搞得好像她辜負了他,渣了他似的。
“見面地點,也是你選的了?”
“嗯,我覺得你應該很喜歡,因為這裡很有閱棠苑的氛圍。”
謝晉寰幽深的眸閃爍着揉碎了的星芒,“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們常在你家的花園裡玩兒捉迷藏的,每次,你都喜歡躲在假山裡。”
小時候,捉迷藏是他們都很喜歡的遊戲。
那時他每每閉上眼睛,總能猜到她在哪裡。
但他總是裝出一臉懵懂,急得團團轉的樣子,故意不去她藏身之處找她,滿足她簡單的勝負欲。
他喜歡輸給她,但隻能輸給她一個人。
“哇……這樣的事你還記得啊。”唐俏兒撓了撓海綿一樣的雞窩頭,有點不好意思了。
謝晉寰溫和地勾唇,舉止優雅地呷茶,像從舊畫裡走出來的濁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