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夫人在馬車上就哭得歇斯底裡。
痛,恨,羞辱,所有的情緒交織在心頭,她還有什麼愧疚?沒有,不需要。
她已是漢王府的夫人,還拿折磨下人的手段來羞辱她,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情分?
如果說她曾在午夜夢回有過半分後悔,如今都覺得自己愚蠢天真。
皇後動了魏貴妃,蕭王府自然也是沒有閑着的。
敏先生出招,揪出了兩名官員,名單送到了吏部尚書鄧興手中。
這兩人,都是魏國公一黨的成員。
鄧興早些年與魏國公府也有來往,但後來發現魏國公府心思歪了,他覺得不對勁,公事上盡可能地疏遠。
不過,公事疏遠,平日裡頭的人情往來,他也會照顧到。
這就給了魏國公府一個錯覺,認為鄧興依舊為他所用。
鄧興當初隻是一名秀才,科考中舉進了官途,但為人耿直,一開始不順利,得過魏國公前公爺的提拔。
但是,後來仕途走得順,不是因為魏國公府,是太上皇看上他的能力和公平持正。
太上皇退位之前,他被提拔為吏部侍郎,去年老尚書榮休,舉薦了他為吏部尚書。
隻是不管如何,魏國公府那份提攜的恩情他也是記着的,魏國公府有什麼紅事白事,他都盡心。
不過,看着這兩個名單,他犯愁。
他知道是誰的人。
這些年雖疏遠魏國公府,卻也沒交惡。
按照這兩人犯下的罪行,必定有同謀,調查下去的話,指不定還能揪出誰來。
他還擔心會牽連到老尚書。
賣官一事,十三年前,太上皇便頒旨意明令禁止的。
而這兩人的罪行,是在近這三四年。
這自然是魏國公府的授意,大量培植自己人。
但這都不是最讓他犯愁的,叫他犯愁的是,蕭王府交出這些調查宗卷,是要跟魏國公府對着幹。
他們兩股勢力幹架,把他拉下來,他如何都不想的。
他午膳都不在衙門吃了,回府中找夫人商量。
他這些年仕途能走得那麼順,夫人居功至偉。
夫人總是很清醒,能給他分析指引。
得賢妻如她,三生有幸。
當年,曾有人來問過他,是否願意娶大戶人家裡頭的侍女。
來問他的是學院的老先生,是他的恩師。
那時候的他不過是窮酸秀才一名,家徒四壁,隻有寡母做點小營生維持家計,供他讀書備考。
能否高中,也是未知之數,以這樣的家世,娶妻也有些艱難。
大戶人家裡頭出來的丫鬟,其實很吃香。
他同意了,因為他相信老先生,老先生必定是問過人品的。
可他同意了之後,老先生卻沒有再提,母親還去問過老先生,老先生支支吾吾地,才說出原委,是那侍女沒瞧上他。
多年之後回看,幸好是那侍女沒瞧上他,否則怎能遇到夫人這麼好的女子?
回府之後把此事與夫人一說,夫人笑盈盈地端來茶盞,道:“夫君其實心裡有數,不是嗎?”
鄧興望着夫人,有些猶豫,他心裡是有想法的,但也希望聽聽夫人的意見。
“夫君,”鄧夫人坐下,溫柔地看着他,“你與國公府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分道揚镳是遲早的事,如今不得罪,往後也會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