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滅門慘狀一閃即逝，遲挽月猛的閉眼，身形不穩，往後踉跄了一步，連忙伸手去抓甯懷昭的衣袖。

　　幾乎是同一時間，甯懷昭就伸手把遲挽月攬在了懷裡，低頭去看她，發現她的臉色不好，鳳眸裡滿是擔憂。

　　“阿寶。
”

　　遲挽月晃了一下神，這下也反應過來了，隻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太舒服，擡眼看向甯懷昭，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就是有些不太舒服。
”

　　甯懷昭眼裡的擔憂越發濃重，像是化不開的墨，他抱起遲挽月朝着自己的寝房而去。

　　“秋風，去請府醫。
”

　　“是，主子。
”

　　聽見甯懷昭的吩咐，遲挽月忍不住開口寬慰：“阿昭，我真的沒事。
”

　　甯懷昭低頭看了她一眼，堅持自己的看法。

　　“不要逞能，讓府醫瞧瞧。
”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又補充了一句：“不然，本王不會安心。
”

　　遲挽月微愣，而後聽到了他這句話以後，心裡像是打翻了蜜罐子一樣，全都是甜味，也不再與甯懷昭争辯，點了點頭道：“好。
”

　　甯懷昭将人放在寝房的軟榻上，摸了摸她的小臉道：“你先坐着，歇息歇息。
”

　　說着話，甯懷昭就要起身，被遲挽月一把揪住了袖子。

　　“阿昭，你去哪兒呀？
你不陪着我嗎？
”

　　小姑娘的眼睛裡灼灼有光，帶了幾分刻意撒嬌的嬌軟委屈，聲音軟糯糯的，像是求疼愛的小貓一樣。

　　甯懷昭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聲音也不自覺的跟着放輕了，帶着柔情與寵溺：“乖，我去給你倒杯水。
”

　　遲挽月這才放開，讓他去倒水喝。

　　甯懷昭倒水回來時，藏在内側衣褶的玉佩落了出來，随着他的走動左右晃動，窗外的日光落在玉佩上，發出瑩瑩白光。

　　遲挽月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了前世，甯懷昭派人掩埋她的時候，那雙湖藍色的眼睛裡是不起波瀾的冷漠，聲音清淡。

　　看見遲挽月怔愣，臉色似乎越發蒼白，甯懷昭的神色越發焦急，連語氣都跟着急促了幾分。

　　“阿寶，哪裡不舒服？
”

　　甯懷昭的聲音把遲挽月的神思拉了回來，她擡眼看向甯懷昭。

　　明明是一樣的眼睛，可是眼前的這雙帶着柔情，帶着擔憂，帶着焦急，情感複雜。

　　遲挽月擡手撫上他的眼睛，聲音輕的像是遊魂一樣：“阿昭，我見過你這雙眼睛另外的樣子。
”

　　見過他小時候的絕望、哭泣、無助，還有祈求别人憐憫的眼神，包括她死去的那天，那種冷漠清淡的眼神。

　　甯懷昭沒聽明白她的話，而且一顆心都被她牽着，根本無心去深究這其中的深意。

　　“阿寶，莫要說胡話，你哪裡不舒服？
”

　　眼看着他的神色越發焦急，遲挽月搖了搖頭：“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
”

　　不等甯懷昭開口問，遲挽月忽然開口問了一句：“阿昭，你小的時候，可曾有人幫過你？
”

　　甯懷昭抿了抿唇角，點了點頭，随後開口道：“但我不知道他是誰，隻朦胧中見過一次。
”

　　他當時被扔在冰天雪地裡，意識已經模糊，有人把他送回了冷宮，還給了他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