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陌已經滿十七了,甚至再過幾個月就要滿十八。他的個頭已經很夠看了,遺傳了父親寬肩和長腿,母親的五官和氣勢,走到哪裡都是一顆耀眼的星。
可是即使走在這樣的他身邊,那個十五六歲的纖秀少女竟然也絲毫不遜色,不知是她身穿白衣的緣故,還是因為她自帶光芒,她整個人看起來散發着暈暈的輝亮,如同天上的一團月輝。
“父親!”
韓陌到了跟前,輕快地上前行禮。然後引見蘇婼:“這位就是蘇姑娘。蘇大人沒與您一起麼?”
“噢,他先進去了。”鎮國公邊說邊朝蘇婼颔首:“小姑娘氣度不凡啊!”
蘇婼含笑行禮,然後道:“小女子見過國公爺。多謝國公爺行方便。”
鎮國公看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忍不住再颔首:“你們奉旨在身,我們提供些便利也是正常的嘛。令尊隻怕已經在裡頭等我們了,走吧,先進去辦正事!”
“遵命。”
鎮國公隻見着蘇婼這一面,還生不出更多看法,但是這一面下來他的心情已經很愉快了。沒想到阿瞞這小子竟然跟他這當老子的眼光一樣好,這麼會挑媳婦——不不,這才見面呢,還不能斷定就是個十足十好媳婦,不然這麼輕率回頭孩他娘一定會責怪他不上心的,但是起碼這相貌和舉止已經是沒得說的。
一行三人各自揣着小心思進了甬道,而這時候蘇绶已經讓人把獄門打開,并且在衙役搬來的椅子上坐下了。
常蔚套着鐐铐,不久之前還紅潤飽滿的臉龐已經幹枯而塌陷,蓬發遮住前額,于發絲之間露出來的雙眼渾濁又陰鸷。
“又換了人。”他說着,還笑了下。
蘇绶望着他:“真是虎死不倒威,常大人還是這麼精神。”
“慚愧了,我若是虎,那蘇大人豈不是成了‘犬’?”
常蔚的笑語裡含着譏諷。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蘇绶渾然不在意,掃了眼衙役遞上來的茶,他接了過來。
鎮國公帶着蘇婼韓陌走進來,韓陌拱手見禮喚了聲蘇大人,蘇婼喚了聲“父親”。
獄中的常蔚看向他們,目光從韓陌臉上滑過,落在了一身白衣白裙,明顯與此處環境格格不入的蘇婼身上。
蘇婼望着他,有鎮國公和蘇绶在此,她不便先說話。
但常蔚卻先問了起來:“你是誰?”
“我是蘇家的小姐。”
常蔚豁地一聲笑,看向蘇绶:“你們這次算是什麼排場?沒人了?連内宅女子都拉出來湊數了?”
鎮國公要斥他,蘇绶先回道:“我蘇家這個内宅女子,卻是那天夜裡守住防衛署地庫,又追着方枚直到山上,破了你們盜庫陰謀的人。常大人看不起她,不是也栽在她手下了嗎?”
常蔚臉上陰鸷瞬間摻入了一些愕然。
“就是你?”
蘇婼點頭:“那天晚上沒在山上遇見常大人,卻在這天牢裡見着了。”
常蔚眼裡有戾光,咬了咬牙,他轉向蘇绶:“果然蘇家子弟都是窩囊,如今隻能推家裡女兒出來撐門面了!蘇绶,你這個蘇家掌家人,當得可不怎麼樣!我記得你們蘇家有祖業傳男不傳女的規矩,你将來有臉面去見你的祖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