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裡,秦淺隻覺得自己置身于一片看不真切的迷霧裡。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忽然,前方傳來一陣亮光,她尋着亮光竟然在光的盡頭看見了外公。
外公還是那副模樣,淡笑的看着她,她高興的往前跑:“外公,你沒有丢下我。”
可是她跑啊跑,怎麼也跑不到外公跟前,慢慢的,外公臉上的笑收斂起來,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失望。
他忽然擡手指着秦淺:“淺淺,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太讓我失望了!”
秦淺忽然淚流滿面,想起了蘇若微在走廊裡說的那些話,她想要解釋:“外公,我沒有……”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話音落,外公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茫茫天地間仿佛又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趕到一陣驚慌失措,然後包圍她的是滿滿的孤寂。
“外公!”大叫間,她猛然睜開眼,雪白的房頂刺的她目光一凝。
守在她床邊的虞魚見她醒了,把一張明豔精緻的臉湊到她跟前:“淺淺,你可終于醒了。”
“我外公呢,他還活着嗎?”
虞魚聞言緘默了片刻,一向大大咧咧的她聲音都放緩了一些:“淺淺,人生在世,親人朋友都在慢慢離開。”
“我們要學會接受。”她輕輕歎口氣:“如果你想哭,你就哭吧,哭完就好了。”
秦淺盯着病房的天花闆,她想哭,可發現自己根本就哭不出來。
腦海裡閃過的,大多是小時後與外公在一起的畫面。
她的前半生,不幸中夾雜着苦難,她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但卻沒有想到,對她最好的外公就這麼離開了。
而且……還是因為自己。
“小魚兒,你說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就不應該活在世上啊?”因為剛剛醒來,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如果不是我的話,外公根本就不會這麼快死的,對不對?”
如果不是自己這些年跟陸西衍在一起,蘇若微也不會針對自己,如果她不針對自己,外公也就不可能會出事了。
虞魚見她開始鑽牛角尖,忍不住瞪着她:“秦淺,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把别人的錯誤都歸結到自己身上!”
“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請你不要妄自菲薄!”
虞魚剛說完,明澈又從屋外進來,他高大的身軀站在秦淺床前:“老人家身體應該一直不好,拖到了現在原本就是奇迹了。”
秦淺動了動眼珠子看了他一眼,問他:“我外公呢?”
“醫院的停屍房!”
秦淺強撐着身體起來去見了外公最後一面,他面容安詳,閉上的眼睛也沒有夢中那樣的失望。
她沒哭。
當天下午,她就把外公的遺體送回了安平鎮。
舅媽看見外公的遺體時,竟然罕見的抹了淚,然後當着看熱鬧的鄰居們指着秦淺的鼻子罵:“你這個喪門星,你說你會治好你外公的病,現在卻送回來一具屍體?”
秦淺站着沒動,任由着她罵自己,甚至還想如果周荷能上來打自己一巴掌就好了。
這樣,心裡還能好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