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她覺得自己惡心
陸景溪渾身一驚,下意識看向緊閉的門闆,“什麼?”
似是為了驗證她心裡的猜測,門鈴聲随之響起。
她心髒砰砰直跳,就算腿是僵麻的狀态,還是踉跄着沖了過去,拉開門闆。
混着濕意的空氣撲面而來。
男人那張蒼白羸弱的臉,直接沖進眼底。
“你……你怎麼找來的!”她看到他褲腳的濕意,發梢的水滴,怒意和擔憂交錯着升騰到眼底。
“你不在醫院跑……”
“你不來找我,所以我來找你。”
連承禦直接跨步進屋,與此同時,雙臂緊緊箍住身前的女人,像銅牆鐵壁一般将她囚禁。
她用力掙脫,卻沒法掙開他的手臂,反而被他抱的更緊。
“溪溪,無論隔着風霜雨雪,還是刀山火海,你隻要站在原地,我都會來找你。”
“如果我走得慢了,求你給我一點時間,再等等……我一定能找到你。”
陸景溪看着門外的牆壁,一整夜才壘砌的堅定,被這句話打的細碎。
心髒寸寸塌陷,眼底的濕意,被她逼退回去。
“連承禦,如果我……等夠了呢。”
男人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直,他想推開懷裡的人,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這次換陸景溪死死揪住他的衣服,保持着緊密相擁的姿勢繼續說。
“我們分開吧。”
耳畔的呼吸急促又克制,他的手壓住她的胳膊,将人拽開。
男人眼底岌岌可危的理智,如斑駁的牆皮簌簌掉落,寬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胳膊,一字一頓道。
“你再說一次。”
陸景溪掙了兩下,擰着眉道,“所以現在聽力也出了問題嗎。”
“陸景溪!”
他真的極少連名帶姓喊她,陸景溪記憶裡那麼多畫面,完全找不到上一次,他這麼暴怒的喊她,是什麼時候。
“你弄疼我了!松手……”她感覺手臂快要被他捏碎,痛得抿着唇。
男人看到她眉宇間溢出的痛苦,觸電似的松開,改握她的肩。
“我說分開,分手,離婚,夠清楚嗎?”
連承禦咬着後槽牙,因為瘦了十幾斤的緣故,下颌線變得異常清晰,所以隐忍的情緒肉眼可見。
陸景溪有些畏懼這樣的他,可還是硬着頭皮繼續說,“我想了一夜,實在沒辦法接受你現在的模樣。”
“看着你一天天削瘦下去能強忍,但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呢?”
“溪溪,你好好講話。”他破碎的眼神,像冷不丁糟了悶頭一棍,委屈又迷茫地盯着她。
陸景溪扯了扯唇角,“可能我以前的态度太好了,露出真面目,你就受不了了。”
“那我就簡潔的說,我不想年紀輕輕背負寡婦名号,聽懂了嗎?”
她梗着脖子看他,她知道自己說的每個字有多傷人。
在看到他不敢置信的表情時,退縮的念頭瘋狂滋長……
可腦海裡忽然出現他虛弱不堪地躺在病床上的模樣,眼前驟然浮現連承勖死不瞑目的樣子。
她不閃不躲。
不避不退。
連承禦試圖從她臉上揪出細微說謊的表情。
可沒有。
她的語氣堅定,表情執拗。
像是這些話,在她心裡憋了太久,終于找到發洩口,全都吐了出來。
如同被人敲碎了支撐的脊梁,喉嚨滾了幾下,啞聲問,“是你說,無論我變成什麼樣,都會陪着我,我也給過你離開的機……”
“我後悔了。”
她脫口而出,打斷他的話。
連承禦不敢相信這種無所謂的語氣,試圖開始從其他角度找原因,“是歐洲那邊又有人來騷擾你了?你跟我說,我……”
陸景溪不耐煩的揮開他的胳膊,表情嘲諷,慢慢往後退。
“你處理?如果你處理得了,我哥怎麼會出車禍,大舅二舅公司怎麼會遭到狙擊,溫然怎麼會被撞,郁祁家裡怎麼會進賊?連承禦,你别說這些和你那理不清的家族沒關系?”
“連勝斯已經死了,以後不會了!”他快步上前,試圖抓着她的手腕。藲夿尛裞網
陸景溪将手背到身後,抵觸他的接近,眼裡像含着刀子一樣,“非要我挑明是嗎?”
“好,如果說過去是因為有連勝斯的威脅要跟你離婚,那麼現在,我就是看清了自己的真心,我是真的不愛……唔!”
男人強勢上前,單手圈住箍住她交握在後頭的手腕,讓她被迫仰頭掙紮。
而他的唇,也堵住了她結下來的話。
他不想聽的話。
他猜測到的話。
陸景溪瞳孔驟然緊鎖,她能清楚得感覺到,萦繞在他周身窮兇極惡的瘋狂。
他被逼到快要崩潰。
可他什麼都沒做錯。
他本不該承受這些。
陸景溪眼眶含着淚,用力閉眼向後躲。
可他的手,死死按住她的後頸,讓她避無可避。
想到他曾經提及的‘舍不得咬舍不得踹’,她張嘴便狠心咬下去,皿腥味彌漫在兩人之間。
他也隻是怔了一瞬,便愈發用力啃咬她的唇,扯着她糾纏不休。
陸景溪擡腳踹他,原本他是能躲開的,可他偏偏不躲,承受着她撒氣似的暴力行為。
陸景溪眼底的濕意又一次翻滾而來。
閉了閉眼,狠狠咬住他的舌尖,吃痛的男人終于停了一瞬。
陸景溪抓住這個空檔,用力掙開身後的禁锢,一把将人推開,“我就是不愛你!聽到了嗎!”
“不愛你!從來都不愛你!”
原本變弱的細雨,伴随一聲震天撼地的雷聲,瞬間轉為瓢潑大雨。
房間内很靜,兩人隔着三四步遠的距離對峙。
她不掩飾怒意。
而他在克制某種情緒。
“我不信。”
“連承禦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你死就死,别拖着我行嗎?我不想以後别人戳着脊梁骨說克夫!我以後還要嫁人的,我才二十三歲!我不想背着寡婦的名頭走完最好的年紀!”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收集來的勇氣,說出這些惡言惡語。
她甚至開始覺得自己……惡心。
明明是裝出來的刻薄無情,可她偏偏覺得,這就是她原本的面貌。
是入戲太深,還是窺到了真面目,無從分曉。
男人緊抿着的唇角動了動,然而随之而來的,是大口大口的鮮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