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可可遲疑了一下,擡步邁進了電梯,而顧厲臣也跟着上來了,幫着鐘可可按下了樓層的按鈕。
隻是在電梯的門關上的那刹那,鐘可可的身子驟然變得僵直了起來,臉色也越發的蒼白着。
“我……我可不可以握一下你的手?”鐘可可艱澀地道,此刻,很想要握住什麼溫暖的東西,可以讓自己不要再去想今天和當初那害怕的一幕幕。
顧厲臣睨看着眼前的人,那沒有皿色的臉龐,圓圓的眼眸,像是泛着一抹水氣,烏黑的瞳孔中,有害怕也有渴望。
她又在渴望着什麼呢?是渴望着可以握住他的手嗎?
自從愛上了依然之後,他就不喜其他女人的碰觸,就算是主動去碰觸鐘可可,也不過是要在依然面前演戲而已。
但是此刻,不需要演戲,他可以拒絕。
隻不過她眼神中的這份害怕和渴望,倒是讓他不由得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他差點掉下懸崖的瞬間,他的眼神,又何嘗不是害怕和渴望的呢?
害怕自己會真的掉下去,可是又渴望着有誰可以來拉他一把。
而那時候,是依然伸出了手,拉了他一把,救起了他。
“好。”此刻,他的口中緩緩地吐出了這個字,朝着鐘可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鐘可可顫抖的手死死地握住着顧厲臣的手,就像是抓着浮木一般。
當他手上的溫度,傳遞到她身上的時候,總算讓她心中的那份恐懼,漸漸的開始一點點的散去。
電梯很快就停了,門打開了,鐘可可和顧厲臣來到了鐘可可的公寓門口,她拿出鑰匙,打開了門,而這過程中,她的左手,始終緊緊地握着他的右手。
“不進去嗎?”他看着一直站在房門口的她問道。
她的貝齒緊咬了一下下唇,左手地手指,不自覺地把他的右手握得更緊了幾分。
“我陪你會兒吧,你現在需要好好鎮定一下你的情緒。”顧厲臣道,率先邁開了腳步,帶着鐘可可走進了屋内。
“抱歉,我也知道,我現在的情緒有點不太對勁,我隻是……隻是……”她啜嗫地道。
“是害怕吧。”他接話道,“今天是我大意了,讓你有了這樣的經曆,下次不會了。”
“這又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人的錯,你來救我,我已經很感激了。”鐘可可忙道。
“你之前為什麼打電話給0?就算0趕過來,也很可能來不及吧,你直接打電話給我,不是可以更快一些嗎?”他問道,要不是他聽到有客人說通往洗手間的那條路被人給堵着,心中存疑而趕過去的話,她很可能已經被那些人給傷得不成樣子了。
鐘可可有些尴尬地道,“我……我想着要是打電話給你的話,你也隻有一個人,他們那麼多人,到時候反而拖累你一起倒黴,倒不如還是打給0博一下好了。呃……當然,我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他們全都不是你的對手!”
他定定的凝視着她,“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所遭遇的倒黴,本來就是我帶給你的。就算我陪着你一起倒黴,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如果真要挨揍的話,一個人挨揍,總好過兩個人挨揍吧。”
顧厲臣失笑,這算是善良嗎?還是說蠢呢?
不過……像她這樣的人還真是少見。
“我去給你倒被熱水吧,你這會兒喝點熱水,可以緩和一下情緒、”他起身道。
“我自己來倒好了。”她趕忙道。
“你還是先坐着吧,你現在去倒熱水,很可能會手抖得把水全都灑出來。”他道。
鐘可可看看自己還有些微微發顫的手,于是沒再堅持。
看着顧厲臣走進了廚房,鐘可可苦笑了一下,身子靠在了沙發一側的扶手上。
她以為大學時候的噩夢,對她而言,已經過去了,但是卻沒想到……原來還一直藏在她的腦海深處,隻要遇到類似的情況,就容易把過去的那些陰影全部都帶出來。
她的視線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她的手在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沒那麼害怕了,就像今天,她在絕望的時候,他出現救了她。
原來,有一個人來救自己的感覺,是這樣的好。
而現在,這間公寓,也因為多了一個人的存在,而顯得沒有以往那麼的冰冷了。
因為害怕的情緒在漸漸的散去,之前喝下去的酒,酒精的作用似乎在慢慢的上來,也讓她忍不住的閉上了眼睛……
等到顧厲臣端着熱水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看到鐘可可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八
他把杯子擱在了一旁,看着支歪着腦袋,身子微微蜷縮着的人兒,蒼白的臉色,微亂的頭發,仿佛在昭告着她今天都遭遇了什麼。
顧厲臣沉默了片刻,彎下腰,把鐘可可輕輕地抱了起來,朝着她的卧室走去。
把她小心地放在了卧室的床上,顧厲臣拉過一床薄被給她蓋上,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倏然,她破碎的低吟響起,“不要……怕……我怕……爸、媽……我……我怕……救我……”
細細的啜嗫聲,帶着一種沉重的痛苦。
他轉頭,隻見她的眼睛還閉着,顯然,她還睡着,并沒有醒來,隻是那蒼白的臉色,緊蹙的秀眉,還有時不時左右晃動的腦袋,就像是要擺脫夢魇似的。
她到底夢到了什麼呢?她在喊着她的父母,就他所知,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
而現在,夢中啜泣的她,看起來就像是被抛棄的小可憐似的。
被抛棄嗎?顧厲臣的眸色微微一斂,他又何嘗不是被抛棄的那個呢?
他彎下腰,擡手輕輕地把自己的掌心貼在了鐘可可的額頭,清冷的聲音淡淡地說着,“不用怕了,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她似在夢中聽到了他的話,臉上的不安慌張在慢慢的褪去,而啜泣聲音,也在漸漸的變得小起來。
“不用怕了……不用怕……”他的聲音,繼續響起在空氣中,似乎隻為了可以讓她安心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