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怕露出端倪,又很快放下手,擡眸看她的時候語氣盡量柔一些。
“你也不必傷感,若是骁行他願意,我們會善待你。
”
但是沈骁行那邊的思想工作她不會去做。
未嘗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如果今日沈骁行的遭遇換成她,或許她不會比他做的這麼大度,更不會認她人為母。
“他最聽你的話,我想請你……”
安若打斷她的話,“對不起媽,骁行他做事有分寸,我一般不會插手。
”
“……”
“我們有約定,不過多插手對方的私事。
”
林昭難以置信,“你們是夫妻,這夫妻之間難道不應該相互扶持,互相理解……”
“我是理解他啊,”安若嘴角的笑意加深,“所以,我不能幫你勸他。
”
“……為什麼?”林昭臉上還挂着淚珠,“我這些年待他不薄,一直視他為親子!”
不曾想沈骁行一朝成王,竟要踢她出局!
“你剛才也說了自己不是他親母,這種家庭親情之事,你說待他好他說受了委屈,誰又能說得清。
”
“……”
“我也是為人妻子,當然事事要恪守規矩,丈夫是天,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
”
安若雖然不知道林昭前來訴苦是個什麼意思,但是想到沈骁行既然自己心裡有事,她不想過多插手他的事。
她的話讓林昭眼中湧起少許的恨意,沒想到這個安若當真是仗着寵愛開始得意起來了!
“若若,做人不能這麼忘本吧,古語有雲,百善孝為先,就算我不是骁行的生母,那養母含辛茹苦照顧他成年,難道就不應該盡孝心嗎?”
安若淡定的放下杯子,看着她忽然笑起來:“含辛茹苦這個詞你好像用錯了。
”
“……”
“我聽說骁行被沈家接回的時候已經十五歲,是半個成年人,你可别告訴我說那三年你當真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到大?”
“……”林昭臉色變了變,“是他不願與我親近,我可是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給他買最好的。
”
“如果你真的拿他當親兒子,就該明白他的難處,體諒他關愛他,而不是咬着這一點點恩情強行要他報答你。
”
“你……”林昭被她說的臉色難看,緊要牙關久久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最後隻好灰頭土臉的帶人離開。
林早早看着這樣冷情卻明事理的安若,嘴角勾起淡笑。
……
蘭亭閣。
管家氣喘籲籲的闖進來,“老爺,不好了……”
老爺子靜默地端坐在辦公桌前,手裡握着那根象征他在沈家地位的拐杖。
等氣喘勻了之後,管家苦着一張臉:“沈氏名下所有财産均被凍結,二爺私下開辦的賭場也被挖出違法亂紀,現已經被申城警方抓捕,就連……連二少爺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也一并被查,現在,現在沈氏成為衆矢之的,沈氏集團欠下巨債,恐怕連沈宅都要銀行收回。
”
聞聽此言,早就做好思想準備的老爺子還是心上咯噔一下,蓦地捂上兇口,“沈家那些旁支呢,他們沒有作何行動?”
“警方一查獲二爺,他們便紛紛撤出董事會,并且……帶走了這些年不小的利潤和分紅。
”
沈霁臉色蒼白地皺起眉,他吐字艱難:“這幫白眼狼,沈家待他們不薄,如今我沈家有難,一個個卻棄之敝履!”
他垂下眉眼,思忖片刻,忽然陰恻恻的笑起來。
“呵,終究是我引狼入室,招來了一個大白眼狼!”
從開始沈骁行答應回沈氏集團,到一意孤行非要投資華康那塊填海項目,他知道沈譽會搶他的功勞,結果……那本就是一處危地。
沈譽再怎麼糊塗也不敢偷工減料的蓋起樓盤,前幾天住戶剛搬進去發生意外坍塌!
一時間沈家陷入難以置喙的困境,衆多市民圍在沈氏集團讨要說法,更是驚動申城高官。
也正是他這铤而走險的蠢材,讓人抓住開設違法亂紀的賭場和聲色場地!
沈霁一拳頭砸在桌上,“想我沈霁聰明一世,竟然會生出這麼個蠢貨!”
“老爺别動怒,二爺雖然膽大包天做了這些買賣,但又不是他一人開展,隻是和幾位商賈一起合資開辦,罪不至此。
”
“他蠢你也蠢!”沈霁狠狠一捅手裡的拐杖,“他這是明顯讓人給騙了!”
管家震驚,隻見他恨鐵不成鋼地道:“做事一點腦筋都沒有,連搶都搶不過一個私生子!”
“……”
“沈骁行!”沈霁狠狠閉眼,語氣滿是憤怒:“怪我一時疏忽,斷送了整個沈家!”
話音落下,他難受地捂着兇口大口喘息。
管家趕緊為他倒出藥丸,隻聽紛踏的腳步聲響起,陰冷嘲諷的男音自門口傳來。
“祖父,我當知你恨我,可别為此事折了你這把身子骨。
”男人嘴角勾着淡笑,“不然這可都成了我的過錯了。
”
“大少爺,你來幹什麼?”管家立即警惕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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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來盡孝。
”
沈霁冷笑一聲,“是來殺我的吧?”
沈骁行自顧自走到沙發區坐下,修長雙腿自然疊搭,他打了響指韓沖拎着一個精美的木盒。
“打開看看。
”
沈霁肅冷的眼神看着他,沈骁行提唇輕扯一絲笑意,溫潤爾雅地道:“祖父,我處理好沈氏那些爛攤子急忙趕來挑份禮物送與你,想要你開心些,你不打開看看?”
看他不動手,沈骁行沉聲吩咐:“韓沖,替他打開。
”
韓沖面無表情的打開盒蓋,裡面赫然放着兩根斷指。
沈霁瞳孔緊縮,他認得,這是沈譽的手指……
沈骁行以此想讓他認清現實,沈譽在他手裡,隻要他皺皺眉,他唯一的兒子必死無疑!
“我當真是小瞧了你,”沈霁惡狠狠的瞪着他,“他們說的沒錯,你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狗!”
沈骁行不怒反笑,“是啊,這不還是你一手造成的?”
“……”
“是你招惹的我,是你們沈家先招惹的我們母子!”他冷笑,“你不是喜歡用權勢來逼迫人麼,現在也輪得到你來嘗這滋味。
”
“呵,是我眼瞎心盲,是我一意孤行,是我不識狼子野心,要殺要剮我認了。
”沈霁閉了閉眼,微微松了一口氣:“二房一家是無辜的,我求你放過他們一條命,給我沈家留後。
”
沈骁行緩緩笑了一下,當真是他狼子野心,還是從來就沒有把沈家人對待過?
罷了,事到如今他不在乎,也慶幸自己跟他們毫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