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朔眉骨剛硬流暢，一雙多情的桃花微微上挑，卻與他渾身透出來的淡漠氣息極為不符。
“我們作為律師不就是替當事人提供法律援助，撫平世間不平等之事，挖掘每個案子背後的真相。
牧西川擰眉，“那你為什麼要拒絕她？”
“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祁朔靠着椅背轉動兩下。
他看過葉晚棠的資料，葉氏集團一朝隕落，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其背後的真相他若接手，勢必會引出軒然大波。
牧西川也跟着點點頭。
他與祁朔在大學相識，他性格執拗，初為律師的時候，橫闖直撞得罪過不少人，被對手盯上伺機報複的情況不在少數。
好在牧西川家裡有點勢力，每次得罪的人都被他拿錢擺平。
勸說他幾次不奏效，直到有次他幫人援助時發生意外……後來祁朔漸漸收斂起性格，隻接經濟債務糾紛問題，不碰觸感情糾紛。
偏偏葉晚棠的案子兩者都有，祁朔不願給自己找不痛快。
“時候不早了，樓下吃點飯。
”牧西川拿起卷宗，嘴跟着忍不住抱怨：“我餓死了。
”
祁朔沉思良久，拿起椅子上外套披上，兩人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庫。
車窗降下來，他看見女人仍坐在大廳。
牧西川順着他目光看一眼，歎息道：“她也是可憐，就這案子擱誰身上都不敢接。
”
坐在大廳安靜等待的葉晚棠餓得饑腸辘辘，她想出買點吃的，卻又怕離開的空閑男人會下來，隻好強忍餓意。
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十點鐘，男人居然還沒下班？
前台接待員禮貌的告訴她，整棟寫字樓即将鎖門，請她移動其他地方。
葉晚棠後知後覺，發現男人早就驅車離開，隻是乘坐電梯直達地下車庫，她傻傻的在這等着，就算等上一夜也等不來他。
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隻好灰頭土臉的離開寫字大樓，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冷風吹得她臉頰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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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一家還未打烊的餐廳，她隔着玻璃窗看見兩個男人正坐在裡面吃飯。
葉晚棠重新燃起希望，她想擡腿進去，可轉念一想還是決定站在門口等他出來。
“這家火鍋開到淩晨兩點，對我們這種夜貓子太友好了。
”牧西川撈起辣油鍋裡牛肉，在調料碟裡蘸上幾下，放進嘴裡像拍美食廣告一樣忍不住贊歎：“太好吃了，真爽！”
對面祁朔一臉心思重重，清湯鍋裡煮沸騰了，他沒動幾次筷子。
牧西川看他這副模樣，“出來吃飯就不要想工作的事，來，趕緊吃。
”
他招手讓服務員上一杯冰可樂，咕咚喝了兩口，還不忘打個飽嗝兒。
祁朔蹙眉，“注意文明。
”
“你啊，就是太過于循規蹈矩，吃飯還那麼多條條框框。
”牧西川無奈地搖搖頭。
祁朔哪裡都好，就是怪癖多。
要不是他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真跟他玩不到一起。
牧西川無意間瞥向窗外，立即驚呼：“不是吧！她還真是夠堅持的，能追到這兒來？”
祁朔順着目光看去，隻見窗外女人裹着羽絨服，時刻注視着他們倆。
“……”
“這麼看着，吃飯也不自在啊！”牧西川撇眉，“要不，喊她進來一起吃？”
“你知道我的規矩。
”祁朔淡收回目光，自顧自的給自己燙菜。
牧西川癟癟嘴不說話了。
這人最大的怪癖就是，從不跟陌生人同桌吃飯。
就連他這個相識十幾年的老友，吃火鍋都要點鴛鴦鍋，原因就是祁朔嫌棄他！
葉晚棠手臂環抱自己，腳下凍得有些發麻，她搓了搓發冷的掌心，試圖提高點溫度。
莫約半小時後，兩人吃飽喝足從裡面走出。
葉晚棠見狀立即上前，“祁律師。
”
祁朔微微蹙眉，“有什麼事明天說，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
”
語罷，男人繞過她就要走，葉晚棠急忙攔住：“祁律師，請你給我十幾分鐘時間，我真的很需要你幫我……”
“葉小姐，電話裡說的很清楚，你案子我不接。
”
“可是……”
“你若再糾纏，我就要告你惡意騷擾。
”
“……”葉晚棠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别太往心裡去，他人就這樣。
”牧西川歎息一聲，給她指條明路，“你這案子情況複雜，任誰都不敢貿然接手。
葉小姐，你還是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
”
“我有冤情，也有證據，為什麼不願意接這起案子？”
牧西川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是傭金的問題嗎？”葉晚棠心虛地低下頭，“抱歉，我身上确實給不了那麼多，但是我可以打借條……隻要祁律師肯幫忙，我日後會慢慢還清。
”
“不是傭金的事……”
“西川！”男人降下車窗，冷冷的喊了一聲。
牧西川歉意地朝她點了下頭，轉身上車，兩人在葉晚棠視線裡揚長而去。
葉晚棠獨自站在冷風中，拳頭被她緊緊攥着，明明寒風刺骨的冬夜，她此刻卻覺得渾身發燙，皿液裡都是熱的。
她不會放棄的！
…
從那天後，葉晚棠每天都會來律師事務所樓下等他，一早就來，備好食物和水，從早晨等到夜幕西垂。
張佳佳好幾次勸她放棄，就連牧西川撞見也會勸上一兩句，可不管誰來勸說，女人一門心思要等祁朔答應。
祁朔被她這股堅持搞得身心疲憊，每天下班後都會乘電梯去地下車庫，以至于不敢停在地面上，生怕她沖出來攔車。
可時間久了，也葉晚棠也學聰明了，掐好他下班的點，在車庫堵他。
“祁律師……”
祁朔這邊剛系上安全帶，擡頭發現窗外放大版的臉，吓得他險些摁喇叭。
“……”
他臉骨冷硬，一踩油門車子駛出車庫。
葉晚棠在後面追了幾步，忽然感覺腦子一陣眩暈，緊接着眼前陷入黑暗，她如擊落的小鳥倒在地上。
一直觀察後視鏡的祁朔，看她突然暈倒，蓦然踩下刹車，推開車門下來。
“喂，醒醒！”他蹲下身輕拍葉晚棠的臉頰，觸碰她額頭的時候一陣滾燙感，祁朔喊了兩聲：“葉小姐，醒醒……”
看了眼周圍，連個人都沒有。
祁朔歎口氣，隻好把她抱起來放車裡，回家的路線變成匆忙去往醫院。
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後座躺着的女人，他煩躁地蹙眉，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到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