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虛弱的看着謝靳言,“小蘇……小蘇……鳳兒,鳳兒……”
她的眼神幾乎沒有任何焦距,渙散的伸出雙手,緊緊握住謝靳言的手,口中低喃出聲,“鳳兒……你是鳳兒的……”
“我的鳳兒……”
謝靳言吓了一大跳,“媽,媽,你怎麼了?你的鳳兒是誰?”
他的心蓦地揪緊,該不會是媽以前有什麼情史?背着爸生了個娃?
還是他不知道自己出生之前,媽還有一個孩子?可能是個姐姐?
難道姐姐夭折了?
謝靳言的腦海裡面閃過無數個可怕又凄慘的念頭。
他忍不住腦補出來了幾十集八點檔狗皿身世電視劇。
他甚至開始有點慶幸,幸好爸不在這裡……如果媽身上真的背負了什麼秘密,爸和媽恩愛了一輩子,聽到媽的話一定會痛苦難過……
幸好聽到的是他,不是爸。
m.
他剛輕吐了一口氣,心髒還沒有完全放下去,就又蓦地揪緊,他聽到了什麼?
“鳳兒,我好想你。
”
謝靳言:“……”
李卓妍也愣住了,“幹媽,鳳兒是誰啊?”
謝夫人昏昏沉沉的意識漸漸回籠,她盯着頭頂的天花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隻覺得渾身又酸又痛,胃裡也一陣陣的難受,那股子難受讓她幾乎作嘔,但是她忍住了。
頭痛欲裂,她擡起沉重的手臂将手指輕輕按壓在太陽穴的位置揉了揉。
看到謝夫人痛楚的神情,謝靳言趕緊伸手幫
她揉捏着太陽穴的位置,“媽,你頭痛嗎?”
“唔――”謝夫人舒服的喟歎一聲,“渾身都不舒服。
”
聽到謝夫人的回答,謝靳言這時才确定媽是真的清醒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媽,你剛才在叫鳳兒,鳳兒是誰啊?”
“鳳兒……”謝夫人心髒狠狠一抽,疼痛感再次兇猛如同龍卷風一般席卷而來。
“她啊……是我以前的閨蜜。
”
她的眼眶泛着猩紅,有眼淚緩緩自眼眶滑落,沿着她的眼角滲進鬓發裡。
“幹媽,你怎麼哭了?”李卓妍擔憂的看着謝夫人憔悴虛弱的臉龐,“你如果想她的話,我可以幫你給她打電話,讓她過來看望你。
”
“不可能了……”謝夫人無聲的落淚,透明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湧出眼眶,“再也不可能了……我真的是太壞了,我怎麼能夠将鳳兒給忘記了。
”
她想起來了,她全部都想起來了。
想起了曾經年輕的歲月,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回憶,想起了程錦鳳去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痛得幾乎要痙攣。
“鳳兒……”
她還那麼年輕,那麼風華正茂,怎麼就去世了?
謝夫人低聲的抽泣,比嚎啕大哭還要令人揪心。
謝靳言卻在聽到她的話以後,愣住了。
母親的閨蜜?
去世了?
原來不是他自動腦補的一出狗皿大戲,弄清楚了鳳兒的身份。
謝靳言卻依舊心情很沉重。
讓母親想起曾經不愉快的過往,好
像也并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李卓妍疼惜的抓了幾張紙巾幫謝夫人擦了擦眼淚,“幹媽,你這毒已經解了大半,你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趕緊養好身體,鳳兒阿姨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也會想讓你快些好起來的。
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祭拜她,好嗎?”
謝夫人的雙眼豁然一亮,她緊緊抓住李卓妍的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妍妍,你說的對,你說的對,我要快點好起來,我要去見鳳兒。
”
說話間,她的眼淚又湧出來,如同決堤的湖水。
她究竟是有多愚蠢,多笨,才會将自己的好朋友給忘記了那麼多年。
很多次,她都隻記得自己曾經有個好朋友,可是好朋友是誰,叫什麼,長什麼模樣,她全部都忘記了。
她試圖要想起來,可是一想頭就發痛。
最後隻能作罷。
她又難過的哭泣了好一會兒,哭着哭着就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幫睡着的謝夫人将被角掖了掖,李卓妍依偎到謝靳言的懷裡,将小臉往他兇前一擱,“幹媽肯定很難過。
”
“難過也沒辦法,人死不能複生。
”謝靳言摟緊了她,“妍妍,答應我,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肯定的啊!”李卓妍微微眯了眸子,笑得一臉純然,“我怎麼舍得離開你?”
兩人不敢說話聲音太大,害怕吵到謝夫人。
說着說着,不知不覺間李卓妍就閉上了雙眼,窩在男人的懷
裡睡着了。
謝靳言将她平放到沙發上,又給她蓋了一條薄毯,這才坐到她的身邊,望着也恬靜的睡顔也閉上了眼睛。
翌日。
一大清早起來天上就飄着雪花,再有幾天就過年了,天氣格外的寒冷,北風呼呼的吹着,一輛黑色的車子行駛在細小的雪花中。
阮蘇親手煲了一些湯,還做了幾樣小菜,準備送到醫院去。
薄行止就坐在她的身邊,望着窗外的雪花,“也該置辦一些年貨了。
往年爺爺還在的時候,我們過年總是會很熱鬧,一起回到老宅去。
”
他的雙眸浮現了一絲神往,老宅裡還會包餃子,一般都是阮蘇親手調的餡,弄的餃子皮兒,爺爺就幫忙包餃子。
阮蘇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你想吃餃子的話,晚上我就包。
我記得爺爺最喜歡吃元寶形狀的餃子,到時候也給他包一碗。
”
“好。
我給你打下手。
”薄行止眸中閃過動容,黑澤的眸子恍若星辰般凝視着阮蘇。
他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說話間,就到了醫院。
下了車來到病房,病房裡面靜悄悄的,謝靳言和李卓妍都不在,謝夫人好像剛睡醒,正掙紮着想要自己坐起來。
可是她的身體太虛弱了,她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阮蘇推門而入,剛好看到這一幕,趕緊将手上的飯盒交給薄行止,然後将謝夫人給扶了起來。
“姐姐,你怎麼樣了?”
謝夫人感受到她的雙
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她身子一僵,猛的看向了阮蘇。
她好像是第一見看到阮蘇一般,眼睛細細的打量着她,凝望着她。
看得格外仔細認真,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阮蘇一般。
她這奇怪的模樣讓阮蘇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難道是毒素入侵了大腦?姐姐傻了?
有了後遺症?
她正暗自猜測,卻突然聽到謝夫人說,“小蘇……你和你母親長得可真像。
”
阮蘇整個人如雷重擊,她眉頭微跳,不敢置信的看着謝夫人,“姐姐,你剛才說什麼?”
謝夫人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意,好像開口說話已經要了她很多力氣一樣。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以前和你母親程錦鳳是閨蜜,還有文筝。
文筝你見過她吧?”
謝夫人憔悴的臉上神情有些茫然的失落感,“我竟然将你母親忘記了那麼多年。
文筝她一定很看不起我,很恨我。
”
阮蘇的鼻尖發酸,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和謝家,還有李卓妍的關系不一般,她早就在謝淵的嘴裡知道了謝夫人被催眠的事情。
可是……現在謝夫人這是?
催眠被解除了?
“文筝阿姨一定不會的,我母親也不會怪你的。
”阮蘇輕聲的開口,“姐姐,謝謝你一直将我母親放在心底,我很感動。
”
“小蘇,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朋友,這麼多年我竟然忘記了她……”謝夫人泣不成聲的不斷搖頭,她的雙眼紅腫,臉頰上都是淚痕,
“我一想到她竟然去世了,我的人生裡面再也不會有她,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
“姐姐,你不要這麼想,不要這麼自責,和你沒有關系。
”阮蘇握住了她的手,“一切都是意外,你可能當年太傷心了,所以就選擇性的失憶了。
”
她不敢說謝夫人被催眠的事情,害怕她情緒激動引起什麼反彈情緒,那就後果不堪設想了。
此時,謝靳言和李卓妍在外面的公共衛生間裡面洗漱回來,他們兩個出去的時候,謝夫人還沒有醒。
害怕在病房裡的衛生間洗漱會吵醒她,所以倆人一商量就出去了。
沒想到回來就發現病房裡這詭異的氣氛。
謝靳言吓了一大跳,“媽,你怎麼又哭了?”
“哭也是排洩情緒的一種方式。
”阮蘇拍了拍謝夫人的手背,“隻是也不能總是哭,會哭壞眼睛的。
我母親去世已經是很多年關的事情了,我們活着的人還是要好好生活才是,妍妍和阿言的婚事還需要你去操辦呢!”
謝夫人點了點頭,哽咽的說,“你說的不錯。
小蘇,可憐了你妹妹,才幾歲而已,也去世了。
她還那麼小……如果她還活着,應該和妍妍一樣大了。
”
李卓妍聽到謝夫人的話,心頭劇烈狂跳,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自己腦海裡。
姐姐……她恢複的記憶裡面她有一個姐姐,雖然當時的姐姐也隻是一個小女孩的模樣,可是……
她
壓抑着狂跳的心髒望着阮蘇,會不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