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年稍稍睜開點眼皮：“媽……”

　　秦翠：“我在我在，你不舒服就别說話。”

　　秦年：“回去了嗎？”

　　秦翠：“回去了，我帶你去市裡做手術，我已經問過了，醫生說能治。”

　　秦年小聲說：“……辛苦媽了。”

　　秦翠背着秦年擦了擦淚：“你是我兒子，有什麼辛不辛苦的，咱們回去還要好幾個小時，你再睡會兒。”

　　過了十來分鐘，在前頭開車的同鄉問了一句：“小年睡了？”

　　秦翠：“睡了。”

　　同鄉邊開三輪邊問秦翠：“這手術起碼得十幾萬，你要怎麼湊？”

　　秦翠捏緊洗得發白的衣擺：“沒事的，我想想辦法。”

　　同鄉給秦翠出主意：“你還記得秦慧蘭嗎？我可聽說了一些事兒。”

　　秦翠：“什麼事兒？”

　　同鄉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通，秦翠聽着一愣：“妍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同鄉：“是啊，而且已經被認回去了，你不如開口問她借點錢，你倆當年關系那麼好，她丈夫死的時候你還接濟了不少。”

　　秦翠緘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想想。”

　　秦年的病等不得。

　　她還是給秦妍打了電話。

　　“妍妍……是我，秦翠阿姨。”

　　秦妍：“有事說事，沒事我就挂了。”

　　秦翠連忙說：“妍妍，我兒子病了，要去大醫院動手術，我就是想……就是……”

　　秦妍嗤笑一聲：“想借錢？”

　　秦翠：“你爸走的時候，我還接濟過你們，你就當幫幫忙……”

　　秦妍：“那可不是我爸，你接濟的是秦家，我又不是秦家的親女兒，你找我做什麼？”

　　秦翠：“我真的走投無路了，不然也不會來找你幫忙，來醫援的甯枳醫生介紹我去市裡的醫院，說做這個手術前前後後不會超過二十萬……”

　　秦妍本來不耐煩想挂斷電話的手一停，然後問道：“甯枳？”

　　秦翠：“是……是的……”

　　秦妍頓了一下，口吻突然溫煦下來：“你在農村，不知道城裡人的套路，她介紹你去，你說的二十萬，起碼有好幾萬是人家醫生給她的好處費，你當現在的醫生都這麼好心？”

　　秦翠聽秦妍這麼一說，也怔愣了好幾秒。

　　……

　　醫援後面幾天的行程還得去山裡給一些不方便的患者做診斷。

　　顧衡一個投資老總，自然不會跟來受苦。

　　甯枳發現，除了來的那天和他乘坐一輛車，以及第一天來她這裡蹭浴室，顧衡還真都沒來騷擾過她了。

　　總不可能是看她累特地沒來騷擾她吧？

　　甯枳自己都不信。

　　山裡的路難走，有些患者住的地方又實在偏遠，需要他們這些醫生自己走過去。

　　這是甯枳出來的第一個星期，秦慧蘭打電話給她。

　　甯枳特地走到空曠的地方，終于看到信号變成了三格。

　　“感謝運營商，感謝華為，感謝鐵塔……”甯枳喃喃說着，接通電話，那邊傳來秦慧蘭的聲音。

　　“你在那邊還好吧？”

　　甯枳：“就是累點，都還好。”

　　“你要照顧好自己，别仗着還年輕就瞎折騰。”

　　秦慧蘭叮囑了甯枳幾句，聽到甯枳跟沒事人一樣應着，終于還是忍不住說：“我這麼久了也一直沒問你，你和顧衡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