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打胎
薄九霆格外上心,從始至終等候在手術室外。
他雙手合攏,輕輕抵在額頭上,默默地祈禱着顧夢瑤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無事。
沈绾绾就坐在薄九霆的身旁,她的雙手微微顫抖,心裡隐隐發冷。
她的腦海裡無比清晰地閃現方才在客廳裡發生的一切,分明是顧夢瑤故意激怒,想惹得她忍不住出手,最關鍵的是,她當時壓根就沒有用力,顧夢瑤根本就是自己往後仰才會在平地上摔倒的。
她倒是想和薄九霆解釋這一切,可現在顧夢瑤躺在手術室裡,情況尚不知曉,隻怕薄九霆也沒心思搭理這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醫院走廊裡的空氣仿佛都跟着凝結了。
終于,手術室門被打開,主治醫生走出來。
他低着頭,聲音有些甕聲甕氣。
“孩子沒保住,母親平安。
”
主治醫生說完,似乎擔心被薄九霆多問一般,直接離開了。
仿若晴天霹靂,薄九霆愣在當場,半天沒說一句話。
這個孩子來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仿佛是一場夢,甚至來不及讓人産生過多的情緒。
但薄九霆卻徹底恨上沈绾绾了。
沈绾绾永遠記得薄九霆站起來時望向她的那個眼神,那眼神似一把刀子,仿佛能刺穿人的心髒。
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薄九霆現在沒那個時間去處理沈绾绾,顧夢瑤剛失去了孩子,作為孩子的父親,薄九霆需要先去探望顧夢瑤。
顧夢瑤穿了一身病号服,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一看到薄九霆,雙眼立刻落下淚來。
“我的孩子沒了。
”
薄九霆點點頭,将顧夢瑤攬進懷裡。
顧夢瑤趁勢趴在薄九霆的肩膀上,嗚嗚嗚地哭起來。
“我的孩子沒了,那可是我和你的孩子啊。
”
顧夢瑤哭得實在傷心,連午飯和晚上都吃不下去,薄九霆專門請了營養師,就為了能讓顧夢瑤吃進去幾口飯。
醫院裡的小護士趁着空閑的時候,全都偷偷地跑過來偷看,議論薄九霆和顧夢瑤之間這感人肺腑的愛情。
可惜誰也不知道,那個站在角落裡,毫不起眼的沈绾绾才是真正的薄太太。
一連兩天,家裡都安靜得出奇,沈绾绾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中間,她也曾想過要不要去醫院裡找顧夢瑤道歉,不管出于什麼原因,那個孩子的确是因為自己才掉的。
這天陽光明媚,小花園裡的植被被熱烈的太陽曬得蔫了吧唧,别墅裡的園丁耐心地給這些枯萎的花兒澆水。
沈绾绾站在一樓巨大的落地窗前,靜靜地看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兩個男人突然沖進來,不由分說地抓住了沈绾绾,将她的雙手牢牢地束縛在身後。
“你們是什麼人!
救命!
救命!
”
諾大的薄家,竟然沒有一個人對沈绾绾的呼救做出反應。
就連此時落地窗外面正在澆水的園丁,也仿佛完全看不見一樣,依然慢悠悠地澆着水。
“救命!
救命啊!
”
沈绾绾拼命地呼救,希望用更大的聲音來換取周圍人的注意。
“太太,您别喊了,我們是大少派來的。
”
其中一個男人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主動說。
“薄九霆?
他派你來幹什麼?
”沈绾绾實在想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大少讓我們帶你去醫院,把孩子做掉。
”男人如實說。
“不行,不準動我的孩子!
”
沈绾绾發了瘋似地想要掙脫,奈何力量懸殊,無論沈绾绾如何扭動身子,最終還是被兩個男人強行塞進了車子的後座。
其中一個開車,另一個則坐在沈绾绾身側,防止她在車子裡出現任何過激行為。
沈绾绾下車後,拼了命地向周圍人求救。
但兩個男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直接走了醫院裡專門的綠色通道。
可見,薄九霆也是下了狠心要拿掉她的孩子,為了顧夢瑤。
沈绾绾淚流滿面,雙手緊緊地捂着肚子,想要護住這個孩子。
“你們讓薄九霆過來!
我要聽他親口說這話!
”
沈绾绾知道,薄九霆絕對可以做出這樣絕情的事情,她這麼說,無非是為了盡量拖延一點時間罷了。
奈何那兩個男人壓根就沒有被沈绾绾的話說動,依然堅定地執行薄九霆交待的命令,與醫生協作,将沈绾绾推進了手術室。
沈绾绾平躺在醫院裡專門用來手術的床上,雙腿屈辱地張開。
一個戴着口罩的醫生湊到沈绾绾旁邊。
“我現在要給你打麻醉了,可能會有一點痛,你忍着點。
”
那人說話的聲音好似在哪兒聽過,沈绾绾下意識扭頭看向麻醉師,對方一擡頭,驚呼出聲。
“沈绾绾!
你怎麼會在這兒!
”
沈绾绾也終于将對方認出來了。
“羅倩!
”
羅倩是沈绾绾以前的閨蜜,兩人曾共同在同一個初中念書,當時是同桌關系,一直保持着聯系。
直到後來高考時,兩個人因為不同的人生追求,慢慢也就斷了聯系。
後來沈家破産,那些曾經的朋友幾乎全部與沈绾绾斷絕了關系。
對于羅倩,沈绾绾也沒再聯系。
沒想到兩人竟然會在這兒相遇。
“羅倩,求你幫幫我,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求你幫我!
”
眼下,恐怕也就隻有羅倩才能幫助到她了。
羅倩當即叫停了醫生。
“都停下來,這手術不做了。
”
醫生茫然地看着羅倩,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這是我閨蜜,她說不想做那就不做。
你們先去忙别的人,這邊交給我了。
”
羅倩說完對着醫生揮揮手,語氣十分堅決。
其他醫生礙于羅倩的身份,最後隻好妥協離開了。
醫生們剛一離開,沈绾绾就落下淚來。
可能是再次見到曾經的閨蜜,可能是因為羅倩還像從前那樣維護自己,也可能是因為她腹中的孩子終于留了下來……
複雜難以言表的情緒最終化作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羅倩趕緊将沈绾绾抱進懷裡,像從前她們上學時那樣,用手在沈绾绾的後背上輕輕地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