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據理力争
八千兩銀子對于西平伯府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西平伯府雖是勳貴之家,有着固定的俸祿,但每個國家類似這樣的勳貴都不少,有些已經失勢但三代爵位尚未傳完的,有些是子孫資質太過平庸沒什麼前途的,有些則是做了讓天子不喜的事情,就此沉落的。
南曦和容毓來得晚,對東陵勳貴之家并不會全部去了解,畢竟有勳貴之名而無實權的府邸太多,他們沒那麼多精力一個個去關注,以容毓目前治理江山的方式手腕,真正有為之人幾乎都能得到重用,但那些庸碌無為的勳貴,他連眼角都不會施舍一下。
沒落的勳貴之家幾乎不會有别的收入來源,僅靠着那點俸祿和祖上留下來的薄産,用以養活一家人沒問題,卻根本支撐不了纨绔子孫的敗送。
這也是陶氏迫切地想要跟葉家結親的原因,有了掌實權的秦家,以後才能幫襯着自己的兒子謀求一個出路――西平伯府的兒子阮康此前也在禁軍之列,後因為容毓整治禁軍,阮康吃不了苦,在訓練時自動脫下軍服回家來了。
離開禁軍之後,阮康就時常約一些狐朋狗友去青樓玩樂,去賭場消遣,整日飲酒作樂,一筆筆的開銷不是賒賬就是借錢,阮坤氣得想對這個兒子動家法,然而陶氏偏寵得厲害,寶貝疙瘩一樣護在懷裡,以至于養成了阮康越發肆無忌憚揮霍錢财的習慣。
隻是沒想到整日跟在後面擦屁股,居然還有一筆已經借了大半年的銀子沒還,而且多達八千兩。
陶氏坐在屋子裡,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這要是讓你父親知道了,免不得又是一通責打。”
“母親現在應該好好想想該如何還這筆銀子。”阮清瑩坐在陶氏對面,眉頭也皺得緊緊的,“大哥簡直太不像話,這樣下去就算有金山銀山也不夠他敗的,何況……”
何況阮家根本沒有金山銀山可敗。
陶氏愁眉不展:“眼下隻能等康兒回來之後好好問問了,看他到底有沒有借這筆銀子,真希望這是個假消息。”m.
可彙通票号的人都上門來要賬了,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阮清瑩捏着帕子,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阮清靈坐着馬車直到宮門外,下車之後随着銀霜一起步行前往大正宮,楚南衣跟容毓去了禦書房,宮裡隻有女皇陛下和長公主在。
行禮問安之後,清靈聽到長公主殿下說道:“陛下有了身孕,清靈,以後你還是住在大正宮,貼身伺候着陛下,萬不可有什麼閃失。”
清靈跪在地上,恭敬應下:“是。”
“另外,陛下打算在宮外開一間女子草堂,這兩天你有空的話可以跟楚公子好好商議一下,這草堂開在哪個地段,規模多大,如何命名,以及以後該怎樣實施管理。”長公主淡笑,“這是陛下給你們的任務。”
清靈微怔,女子草堂?
跟楚公子一起商議?
聰明靈敏的清靈似是明白了什麼,心頭除了感激之外,還泛起一種無法說出口的動容,女子草堂……這是一個比親事成了更讓她高興也更有意義的決定,是女皇陛下的恩典,對所有醫女甚至是女子們來說都是福音。
“謝陛下。”她開口,“奴婢一定不辜負陛下期望。”
南曦輕笑:“朕相信你能做好。”
“給陛下把個脈吧。”長公主淡淡開口,“今天開始你就留在大正宮,不用回去了。”
清靈應下:“是。”
禦書房裡,楚南衣也正在給容毓把脈,溫文爾雅的臉上浮現的凝重神色無端讓空氣都凝滞了下來。
“主上是否一到陰雨天就會感覺不适?”楚南衣單膝跪地,微微擡眸,“骨頭裡泛着酸疼,或者刺痛?”
容毓斜倚着窗前矮榻,手腕擱在幾案上,緩緩點頭:“疼起來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針在紮。”
“這種情況有多久了?”
容毓神色淡漠:“許久之前就隐隐有了些感覺,本王沒怎麼在意,近段時間症狀明顯加劇,痛感比較明顯。”
楚南衣蹙眉,許久之前?
他可以肯定這許久之前一定已經很久了,以容毓的性情,不到情況嚴重隻怕都不會當回事。
楚南衣收回手,表情有些不太好看,雖心裡明白卻還是問了一句:“主上之前為什麼不說?”
容毓看他一眼,擡手端起案上茶盞,斂眸輕啜一口。
以前覺得沒必要說,或者說根本沒當回事,疼痛于他而言是最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但近來逐漸加劇的症狀讓他有些不安,擔心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會嚴重到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真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曦兒該怎麼辦?昊兒又該怎麼辦?東陵江山在他手裡剛剛穩定下來,他無法想象失控的後果。
“陛下稍有不适,主上就緊張得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可主上對自己的身體卻委實太大意。”楚南衣語氣淡淡,“主上就不擔心自己有個什麼閃失,陛下以後該怎麼辦?太子殿下該怎麼辦?”
容毓瞥他一眼:“就是因為擔心,所以才讓你出現在這裡。”
“主上應該早些想到這些問題。”楚南衣皺眉,氣勢竟半分不減,“如果臣告訴主上現在情況很嚴重,主上該怎麼辦?”
容毓沉默片刻:“有多嚴重?”
楚南衣不說話。
容毓表情微冷:“你在跟本王鬧脾氣?”
楚南衣嘴角一抽,沒好氣地道:“主上這話說的,臣又不是陛下,哪敢跟主上鬧脾氣?”
“本王看你也沒什麼不敢的。”容毓聲音平靜,“直說無妨。”
“主上這情況是年少時太過疲勞、體力透支以及寒邪入體未及時發現治療落下的病根。”楚南衣語氣有些凝重,“雖不緻命,以後也不會舒服了就是。”
容毓聽到“不緻命”三個字,眉眼就已經舒展了開來:“死不了就行。”
楚南衣嘴角又是一抽:“此事須得讓陛下知道。”
容毓神色冷了下來:“你敢多嘴,本王剝了你的皮。”
“主上就算剝了臣的皮,臣也得說。”楚南衣據理力争,“主上的症狀雖不緻命,以後也要長期服藥調理,否則早晚落個殘疾,難道主上希望陛下照顧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