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腦子裡淋了雨水
南曦走出去之後,書房裡依然維持着空氣凝結一般的安靜。
齊麟目光落向案後的容毓,沉默片刻,淡淡一笑:“這兩天聽說南姑娘突然性情大改,像是終于看到了王爺對他的好,變得溫柔體貼,原本末将還不太相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容毓沒什麼情緒地瞥了他一眼,表情始終冷峻淡漠,讓人輕易窺測不到他臉上的情緒。
可齊麟其實能猜得出,他家王爺方才的舉動并不是真的不知分寸,而是刻意以那樣的舉動告訴他和淩帆,南曦在他心裡的重要性和絕對的分量,這種分量不是任何人可以質疑與冒犯的。
淡漠寡言的攝政王,對待感情的态度就像他練兵時冷酷的手段一樣,更願意以行動表現出來,而不是以言語警告。
很多時候,言語的威脅力遠不如行動讓人印象深刻。
淩帆脾氣雖耿直,可他跟着王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容毓的意思他又怎麼不明白?
沉默的同時态度上已經是服軟。
書房裡安靜了一陣。
浮塵公子開口:“蜀國提出的聯姻建議,王爺可有什麼想法?”
蜀國軍隊一直以來就是強悍而野蠻,兩年前,大周北境邊關數次遭受鐵騎騷擾,隔三差五出兵試探,終于惹怒了北境軍隊,北境邊關主帥上奏攝政王――前年秋,先帝病危,新皇尚未登基,朝中一任大事小事皆由攝政王一人決策。一秒記住http://
接到邊關奏報時,正逢朝中皇子争儲到了白熱化階段,容毓不想讓戰事亂了臣心,更不想讓朝堂内亂影響到邊關軍心。
當機立斷,憤而發兵。
容毓安排好朝堂一應事宜之後,親率五萬玄甲軍趕赴邊關,抵達邊境之後,隻用了兩個月時間就把蜀國軍隊打得落花流水,節節敗退。
蜀國大将被攝政王削了首級,一戰慘敗,那一戰之後直到現在都沒人再敢出兵挑釁。
然而半個月前,攝政王派出去的探子卻得到了蜀國要跟大周聯姻的情報,并且在這份情報傳回帝都攝政王府時,蜀國皇室已經在挑選聯姻的公主。
浮塵公子也收到了這樣一份情報。
不過他的情報渠道跟攝政王不一樣,這個時候把這個消息拎出來讨論,隻是想雙方商議一下,交換一下彼此的意見,不過齊麟和淩帆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知道他是清音樓的台柱子,此時聽他說話,還以為他是攝政王秘密培養放在戲樓裡的探子。
“蜀國此時的處境正是大周兩年前的處境。”容毓坐在椅子裡,翻看着案上情報,“老皇病危,皇子奪嫡,朝中大臣派系分明,内亂嚴重。”
齊麟聞言,眉頭微深:“這麼說來,蜀國也許是擔心大周趁機報複,所以才在這個時候迫不及待地想通過聯姻來示好,以安撫大周軍隊。”
兩年前大周也是皇帝病危,皇子奪嫡鬥争激烈,邊境蜀國趁機發兵,欲趁着大周動蕩之際以鐵騎攻伐,卻沒料到大周攝政王手腕強悍,既能鎮住朝堂,又能率兵回擊,且打得蜀國一個慘烈不堪。
隻那一次就讓蜀國刻骨銘心,軍隊抵擋不住玄甲軍的強悍,邊關城池接連失守,将士傷亡慘烈,隻得主動獻上十二個美人和無數金銀綢緞用以求和,不過攝政王不近女色,也不會蠢到把敵國的美人弄到大周來,最後隻接受了蜀國進貢的金銀玉器、绫羅綢緞,以及蜀國特有的月光紗。
當然,已經被打下的城池也是不可能還回去的,大周在那場戰役中多了三千裡疆域。
如今戰役才剛剛過去兩年,大戰帶給蜀國的教訓還刻骨銘心,難以忘懷,所以當蜀國也陷入内亂之際,生怕大周效仿他們當年趁人之危的舉動,才迫不及待地上趕着聯姻示好。
“當今皇上已立了皇後,四妃也齊全,蜀國公主就算真送過來,也隻能屈居以嫔。”浮塵公子語氣淡淡,“不過依我之見,是否要跟蜀國聯姻并不重要,聯姻能讓蜀國皇族暫時安心,對我們來說卻無甚要緊,而我們為什麼要為了他們的安心而答應這次聯姻?”
“浮塵公子說得對。”齊麟緩緩點頭,語氣從容溫淡,“我們沒必要為了蜀國的安心而答應聯姻,他們越不安心,以後行事才越會小心謹慎,其他國家看見了大周的強硬,才會有所忌憚。”
淩帆沉默地聽着兩人說話,忽然冒出來一句:“皇上後宮裡塞不下蜀國公主,王爺不是還沒成親嗎?”
此言一出,書房裡頓時一靜。
淩帆沉吟片刻:“我覺得幹脆把這位公主娶回來,然後直接吞并蜀國得了,既得了美人又得了國家,多好的事兒。”
說完這句他才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目光微轉,卻見三雙眼睛齊齊落到他臉上,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他。
淩帆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怎麼?我說的不對?”
“淩帆,你的腦子裡……”齊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小心淋了雨水?”
淩帆皺眉。
“這兩天似乎沒怎麼下雨。”浮塵公子甩開折扇,不疾不徐地搖了兩下,“就算下雨了也隻是把腦門給淋濕,雨水應該不會進入腦子裡面吧。”
淩帆聽出來了,他們兩人是在諷刺挖苦他。
雖然他很想反駁,但不小心瞥見他家王爺清冷寒涼的眸子,淩帆默默地咽下所有辯駁言語,低聲咕哝道:“攝政王妃的位置是留給南姑娘的,蜀國那些妖豔賤貨根本配不上尊貴的攝政王,我腦子的确進了水。”
齊麟揚唇淺笑:“識時務者為俊傑。”
别觸犯王爺逆鱗,便還是王爺的好下屬。
淩帆忍不住郁悶,這都叫什麼事兒?他家尊貴神武的攝政王居然栽在了一個小女子身上,而且這個女子的父親還是忠于皇上的南相,萬一哪天非要站個立場,南曦會不會背叛他家王爺?
“蜀國之事暫且不必理會。”容毓終于開了尊口,聲音淡漠如霜,“齊王府前些日子是不是上了奏本,請求冊封他的長子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