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馨沒開燈，就那麼站在他床頭。

　　看着睡熟的傅子琛，她憤恨地想，他睡得倒是快，這麼幾分鐘時間，竟然已經發出了均勻呼吸聲。

　　八成是白天摘葡萄累慘了，幹那麼點活也能累着，真出息。

　　默默吐槽着他，喊了一聲：“傅子琛。”

　　他猛得睜開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宋沐馨！你要吓死我麼？”

　　說着他打量她一眼：“怎麼，還是忍不住了，想睡我了？”

　　沐馨翻了個白眼，“我是要跟你換被子。”

　　“為什麼？”

　　“這被子不舒服。”

　　傅子琛坐起來，揉着太陽穴，然後他下了床，把他自己身上的被子拎起來，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直接從她手裡拿過被子。

　　沐馨正要去沙發上抱另一床被，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緊接着，傅子琛把她拽上了床，拽進了他的被子裡，緊緊抱住了她。

　　“你幹什麼？”

　　“那床被子太薄，我蓋都嫌冷，沒别的被子了，你就在我床上湊合一晚上吧。”

　　沐馨剛掙紮了一下，就被他重新抱緊：“别動，躺好睡覺，隻要你不同意，我不會動你。”

　　“可你抱我這麼緊，我睡不着。”

　　他愣了下，松了松手臂。

　　沐馨活動了一下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她承認自己向敵人溫暖的懷抱投降了，她貪戀這體溫，沉醉于這氣味，所以放下了驕傲，順着他鋪的台階，就這麼自然地留在了他的床上。

　　這樣緊緊貼着彼此的身體，他能睡得着麼？沐馨不知道，反正她此時思緒萬千，根本無心睡覺。

　　而傅子琛的呼吸很熱，他的唇仿佛就貼着她的脖頸，每一次呼吸都像羽毛一樣撩撥着她。

　　沐馨悄悄深呼吸了一次，往床邊又挪了挪，不能離他太近。

　　她感到體内那不安分的因子，正在撞擊着早就被她釘得死死的牢籠，而那牢門眼看就要沖破了。

　　然後她會重蹈覆轍，再次跟傅子琛陷入糾糾纏纏的愛情裡，一地狗皿。

　　說什麼也不能像過去一樣，不管不顧就去愛了。

　　這麼想着她又挪了挪，卻傅子琛摟着腰，重新抱回到懷裡。

　　“離我那麼遠，中間灌風，你不冷我都冷。”他低聲說着。

　　語氣是平常的語氣，所說的話也是平常的話，但他的聲音已經暗啞，沐馨也感覺到了他小腹下有什麼正在醒來。

　　“你這樣真能睡着麼？”

　　“那怎麼着？做一次再睡麼？”他毫不客氣地問。

　　“……當我沒說。”

　　“那就好好躺着，别亂動。”

　　沐馨抿住了唇，枕在他的手臂上，聽着外面呼嘯的風聲，忽然想起了那年秋天的露營活動。

　　“傅子琛，你還記得那次露營嗎？”

　　她問完後，傅子琛沒說話，但她知道他沒睡着。

　　過了一會兒，他才沙啞着嗓子說：“怎麼可能忘。”

　　沐馨嘴角揚了揚，那時她已經升入大二。

　　傅子琛也還在讀博，他們班上舉行團建活動，去野外露營。

　　沐馨作為他們的小師妹，也跟着去湊熱鬧。

　　其實她就是想和傅學長一起出去玩。

　　那天晚上，原本是個晴天，她和博士班的學長學姐們，一起篝火晚會，看月亮數星星。

　　但等到要睡覺的時候，卻刮起了大風，就像今晚一樣，簡直要把他們的帳篷吹跑……

　　沐馨被那大風吓得睡不着，當然也因為懷揣着不安分的小心思，無心入睡。

　　于是她偷偷溜出自己的帳篷，鑽進了傅學長的帳篷裡。

　　他自己睡了一個小帳篷，當她拉開拉鎖的時候，他一把将她拉進來，往外看了看，見沒人發現，才重新拉好拉鎖。

　　“你膽子不小。”

　　她嘿嘿壞笑，小聲道：“那你把我趕出去。”

　　“不。”

　　傅子琛把她按在懷裡，熱烈吻她。

　　他一邊褪去她衣服，一邊低聲問：“我說你這懶貓怎麼非要跟我們來露營，是不是就想這個呢？”

　　她環着傅學長的脖子說：“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他低聲笑，親她的下巴：“你就是個小狗皮膏藥。”

　　“對，所以你這輩子别想甩開我。”

　　她擡起頭，主動親他的下巴：“而且你不想嗎，學長？”

　　他沒說話，但用行動回答了她。

　　那時候，他們初嘗男女之事，正處于新鮮期，隻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也好在那晚上北風呼嘯，掩蓋了他們在帳篷裡發出的聲音。

　　那時候的他們，熱情似火，沐馨也天真地以為，一旦愛了，就會一輩子在一起，再也沒有能把他們分開的理由。

　　就像人活着的時候，總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死一樣。

　　直到病魔光顧，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又或者意外降臨，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瞬間，幸福戛然而止。

　　但沐馨還是懷念那些純真的日子，想念那個熱情似火的自己，也想要那個永遠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傅學長。

　　回憶太過厚重，壓得她喘不過氣，眼眶也不知不覺地濕了。

　　傅子琛也許是感覺到了她情緒的異常，用手摸了摸她的臉，她立即拂開他的手。

　　不想讓他摸到她的眼淚。

　　這幾年，她習慣了獨自流淚，也習慣了壓抑住哭聲，不動聲色地難過，她不再需要誰的關心。

　　傅子琛沒有再說什麼，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像過去抱她的姿勢一樣，繼續抱着她。

　　好半天，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就在沐馨以為傅子琛睡着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說：“要是沒有那條蛇，那天其實很完美。”

　　沐馨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他還在說露營的事。

　　說起那條蛇，她不想理傅子琛。

　　哪有什麼蛇，分明是有人動了小心思。

　　當他們在帳篷裡熱烈纏綿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一道女聲大喊着：“蛇！有蛇！”

　　沐馨聽出來那是她好朋友施夢的聲音，施夢也和她一起來參加了露營，那時候她們感情真好，施夢一聽她要來露營，也嚷嚷着想來玩，她便帶施夢一起過來了，晚上兩人也睡在了同一個帳篷裡。

　　當沐馨跑到傅學長的帳篷裡時，她記得自己給施夢拉好帳篷了，難道自己疏忽了，讓蛇鑽進帳篷？

　　傅子琛和她慌忙穿好衣服，傅子琛先出去，沐馨趁大家不注意，也溜出帳篷回到自己的帳篷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