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她的父母
“别别!”謝長淵連聲說道:“好妹妹,這事兒你可不能告訴咱娘!”
要是被于氏給知道了,絕對不是斷條腿,那得要命。
“那也好說。”謝昭昭好整以暇道:“你把你知道的關于軟筋散的事情全都跟我說了,不得遺漏,我就考慮不去告狀。”
“行吧行吧。”謝長淵苦着一張臉,“都告訴你!”
兩人進到望月樓花廳内,謝長淵便說了起來。
其實他能知道,也是因為去找雲祁的時候,湊巧聽到玄明說了一句“軟筋散”。
“我雖然和他為這事兒打了兩架,但他也沒跟我細說什麼,隻說不會傷你。”謝長淵兩手一攤,“你是知道他那個人的,軸的厲害。”
“他不告訴我,我是真不能拿他怎麼樣!”
謝昭昭輕蹙着柳眉思忖片刻,又問:“那你可知道,他是哪裡來的軟筋散?”
“這我哪知道?”謝長淵無奈道:“沒準他在西北遇到了什麼人,得來的吧。”
謝昭昭“哦”了一聲:“關于解藥他隻字未提?”
“沒有。”謝長淵搖頭:“隻說你不會有事,專門強調了。”
謝昭昭眉心緊蹙。
這問了一遍,也沒比自己知道的多多少。
謝長淵一張俊臉湊到謝昭昭面前狗腿的笑:“好妹妹,别告狀!”
……
定西王府雖是雲祁府邸,但實則他在府上基本沒有住過幾日。
這次回來的突然,府上的管事也是匆忙應對。
但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并不太好伺候的皇長孫殿下,這次回來似乎内斂沉穩了許多許多,頗有些太子殿下的風範。
寒月軒是雲祁的書房,然而自從雲祁入京,起居坐卧基本都在這裡。
這裡閑人免進,裡外都是玄甲軍守衛。
月初之夜,天上不見月。
身着玄色廣袖常服的雲祁慵懶地靠坐在窗邊,手撐額頭微閉眼,感受着涼薄夜風輕撫面。
玄明立在廊下,隔一會兒就歪頭看一眼雲祁。
直看了十幾次後,雲祁的聲音淡淡響起:“你想說什麼?”
“主子怎麼知道屬下想說話?”
雲祁張開眼:“直說。”
“呃……”玄明讪讪道:“真的能說嗎?”
雲祁看着他,狹長的眼眸幽冷而深邃,仿佛能一下子看透他那猶豫外表之下的躍躍欲試。
玄明忽然就決定不裝了。
他上前問道:“殿下今日從清風樓回來就沒吭過聲,心情瞧着也不太好,是不是……下午和謝小姐沒談好?”
雲祁垂着眼,手指繞着衣袖把玩,沒應聲。
玄明遲疑地開口:“主子?”
“嗯。”雲祁懶懶應了一聲,不知是回應他最後一聲呼喚,還是回應先前問的那件事情。
玄明擰眉說:“還是因為軟筋散的事情吧?那個軟筋散一共就三顆解藥,你都全給小姐服下了,幹嘛不實話實說,非要惹她生氣?”
雲祁掀起眼簾:“我樂意。”
“……”
玄明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好久之後才說:“您以前不會這樣故意惹小姐生氣。”
“你也說了是以前。”雲祁看着黑夜,語氣飄忽地道:“那時候我不惹她生氣,事事順着,結果她倒是離我越來越遠,跑别人懷裡去了。”
“既然順着她不行,那隻能反其道而行。”
玄明又無話可說了。
好像挺有道理。
但他還是有很大的顧慮。
“那萬一……您惹的太過,小姐徹底恨上了您,那可怎麼辦?”
“恨我?”
雲祁重複一聲,飄忽的視線逐漸變得幽深複雜,讓玄明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玄明很迷惑。
他從八歲跟在雲祁身邊,到現在已經十五年了,自認十分了解自家殿下。
雲祁擡擡眼他就能知道雲祁想要什麼。
可這一年多來,雲祁越來越讓人看不透。
雲祁慢慢閉上眼,手扶上額角,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心中波濤暗湧。
搶親,下藥,拖了楚南軒入天牢。
這三件事裡,每一件都足以讓謝昭昭恨的想殺了他。
可她沒有呢。
她甚至還善意地提醒他太子的身體,并且在自己開玩笑叫她以身相許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她的反應,平靜到讓他心底産生了無數猜想。
一個玄甲軍衛士在這時候跑進來,遞給玄明一封密信。
玄明趕緊轉交雲祁:“宮裡來的。”
雲祁擡手接過隻掃了一眼,眉梢微挑:“這麼快就要放出來了?”
……
謝昭昭把謝長淵送走後用了晚膳,沒一會兒便休息了。
聖京的盛夏,隻有入了夜才稍微涼爽。
但謝昭昭最近被熱怕了,晚上睡覺時還是讓香桂把窗戶開了一點縫隙透氣。
微涼的夜風吹拂而入。
黃花梨木大床之上,睡夢之中的謝昭昭眉心輕蹙。
“昭昭,你就是這聖京城中最亮的那顆明珠,是旁人不懂得欣賞,不必理會他們!”
“你與我而言重若泰山,天下浮生與我而言輕若鴻毛。”
“我此生必不負你!”
有一人的聲音在層層雲霧之間回響。
謝昭昭翻了個身。
“你舞刀弄槍,滿手的老繭滿身的傷疤,你去問問哪個男人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永遠都是一副自強不息的模樣,你知不知道我最憎恨你這副模樣?”
“給我穿了她的琵琶骨!”
謝昭昭猛然翻身而起,驚喘了幾口氣,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雙眸無神地盯着逶迤在地的素藍色床帳,良久良久之後,急促的呼吸才逐漸恢複平穩。
謝昭昭掀開薄被,起身到桌邊去掌了燈。
她擡起雙手,美麗的眼睛靜靜地看過去。
掌心的繭是握劍握鞭握槍留下的,指腹處的繭是騎馬拉缰和拉弓留下的。
這隻手說起來并不醜。
但和好看卻也相去甚遠。
實在是粗糙了些。
謝昭昭看了半晌,忽然嗤笑一聲:“他是喜歡那種女人的。”
謝星辰那種嬌柔的花朵。
而自己這樣的母虎,恐怕從未入他的眼。
從一開始他接近謝家,便是有所圖謀!
“小姐?”外面響起腳步聲。
今晚香蓉守夜,瞧着主屋亮了燈,便披了衣服往這邊來看,“您――”
“回去休息吧。”謝昭昭淡淡說:“我起來看看書,你不必管我。”
“可是――”
“去休息。”
謝昭昭溫柔卻堅定地說:“去吧。”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