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挨了十杖,但下手的衙役佩服他的為人,稍微放水了一些。
所以并沒有讓武松受到什麼傷害。
他出衙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口棺材,收殓了周老漢的屍身,雇了馬車,親自送往小廟村。
至于西門慶和縣尉,他倆看着武松受完杖刑之後,就樂颠颠地離開去喝酒了。
武松啊武松,讓你跟我們作對,怎麼樣,吃虧了吧!
“大官人,還是你厲害,幾句話,就讓武松這家夥不得不認輸,太佩服了!我敬您一杯。”
在陽谷最大酒樓獅子樓的一個包廂裡,縣尉正在給西門慶敬酒。
“小意思,那家夥手裡又沒有證據,他能把我們咋滴?”
西門慶一臉淡定。
“還是大人考慮周到。”
“不過我得說說你啊,你上次怎麼給我保證的?說咱們的生意肯定沒有問題,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西門慶對縣尉表示了不滿。
“大官人放心,這種錯誤絕對不會再有了,再有,你把我腦袋拿去當球踢!”
縣尉現在,活脫脫就是西門慶的狗腿子一枚。
“我要你腦袋幹什麼?我們要繼續做大生意,我們要得是銀子,來,喝酒!”
“喝酒!放心吧大官人,這幾天我還特地和知府那邊的熟人打了招呼,您放心,咱們的買賣,不會有問題。”
“但我聽說,知府大人要調走了啊?”
“沒事兒,咱們的生意,在州府都監那裡挂了号,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好!幹了!”
“幹!”
西門慶和縣尉碰杯,他們沉浸在自己的歡樂之中。
而此時的武松,則一直都在自責。
小廟村的村長,剛剛把周老漢的屍首收下了,小廟村裡面已經沒有周老漢的其他親人了,隻能由他代為收下。
“都頭啊,老周是個老實人,他真得就是想再見一見他的孫女而已,絕對是不敢隐瞞或者污蔑别人的。”
村長對武松說道。
但他們也沒辦法給武松提供更多的證據,隻能勸武松不要太傷心。
武松沒有多說什麼,他就這樣子一個人從小廟村走回縣城,再走回家。
等他走回家時,天都已經完全黑了。
一到家,哥哥武大就在院子裡等着他。
“大哥,你怎麼在這兒。”
“你今天鬧出那麼大的事情,我能不聽說嗎?”
武大笑吟吟看着自己弟弟,現在武松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在外頭和人打架打輸了,回家找自己哭訴的模樣。
“來吧,過來吃東西,這都是你嫂子特地給做的,嘗嘗。”
“叔叔回來了?快坐下吃,屋裡頭還有個菜,馬上就上齊了。”
何秀蓮也在廚房門口和武松打招呼,臉上也都是關切的神情。
“你今兒為一個貧民,大鬧衙門,和西門慶直接鬧翻,這事兒大夥兒都傳開了,該說不說,你做得對!大哥支持你!像西門慶那種人,就應該依律法嚴懲!”
武大郎給武松倒上酒。
“大哥,你覺得我做得對?可是那周老漢,卻因此沒命了。”
武松看着自己的大哥,他眼裡有好多複雜的情緒。
“你當然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
武大郎從小被人嘲諷到大,對這個世道吧,有比較刻骨銘心的一些感觸。
“二郎,這個世道,并不像你認為的那樣子,你還年輕,不适應也正常。”
武大活了快四十歲,之前一直掙紮在溫飽線上,大宋現在民間什麼樣,他特别清楚。
自己弟弟這個都頭啊,估計也是一個官場的犧牲品。
“你從小就喜歡打抱不平,所以當初才差點鬧出人命,我都懂,二郎,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别管我,你大哥活了這麼多年,還娶了媳婦,已經很知足了。”
武大對武松說道,他能看得出來,武松一直在壓抑着什麼。
“吃飯,有什麼事情,都明天再說,今晚好好吃飯。”
“記住,你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隻要是你心中認為對的事情就行。大哥都會支持你。”
“大不了,咱們去别的地方賣炊餅,你給我打下手。”
武大郎給武松碗裡夾了老大的雞腿,示意他吃。
武松再也忍不住了,端起碗,擋住自己的臉,不停地往自己嘴裡扒拉飯菜。
扒拉着扒拉着,就覺得自己吃進去的飯,鹹鹹的。
而武大和何秀蓮夫妻兩個,從頭到尾,都一直笑着看着武松吃飯。
他們好像什麼話都沒說,又好像什麼話都說了。
……
當夜,武家小院裡,一隻信鴿沖天而起,往梁山方向飛去!
沒有人知道這封信裡寫了什麼,隻知道梁山天幕營接到書信之後,當夜天幕營輪值的天幕營主将馬靈,立刻直接去找另一個主将時遷,兩個人一合計,同時下山!
這事甚至驚動了梁山大寨主,任原直接下了命令,讓馬軍第二營和第五營,随時準備前往陽谷縣城。
翌日。
武家小院裡,武松表情嚴峻,拿着一壺烈酒,用一塊白布沾着,正在擦拭自己的兩把寶刀。
他擦拭的動作很慢,但每一次擦拭,似乎都讓他自己和刀的氣勢得到提升!
突然間,他耳朵一動,一擡頭,院牆外頭,突然翻進來兩個人!
“武松哥哥别動手,小弟時遷,梁山任原哥哥坐下天幕營頭領,這位是同為天幕營頭領的馬靈兄弟,昨夜接到哥哥飛鴿傳書,我們兩個人連夜下山,快馬加鞭趕來。任原哥哥估計不日也會親率人馬過來。”
時遷沖着武松一抱拳,他和馬靈落地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武松的殺氣,趕緊得說明白來意。
“梁山馬靈,見過醉伏虎武松哥哥!”
馬靈也趕緊表明身份。
“你們是任原哥哥的人?怎麼證明?”
武松壓住自己的殺氣,反問道。
“哥哥說笑了,這是腰牌,另外,哥哥手中這兩把戒刀,乃是當初廣惠大師的兵器,我在十字坡和任原哥哥救下廣惠大師時,也曾見過,不會錯的。”
時遷一邊掏腰牌,一邊說出武松手中寶刀的來曆。
武松這才放心下來,那這是沒錯了,自己的刀,确實是這來曆,而且不是梁山内部人員,絕對不知道。
“二位兄弟來得正好,我的兄長嫂子就拜托給二位兄弟了,我就可以沒有牽挂地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武松想了想,頓時也放松了一些。
“哥哥莫急,我們知道你想幹嘛,但請哥哥多等一天,我和馬靈兄弟都是輕功高手,可否今日讓我們兩個先去潛入西門慶家裡搜查一下,看看有什麼發現,然後哥哥再動手?”
“是啊武松哥哥,捉賊捉贓,既然哥哥确認那人有問題,那就讓我和時遷先去看看,放心,我們兩個出馬,就沒有找不到的東西。有了證據,武松哥哥你也可以堂堂正正為人出口惡氣!”
馬靈也趕緊說道。
“好,那就讓他多活一天。”
時遷和馬靈的話,最終還是說服了武松,他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沒有那麼嚴肅了,低頭繼續擦拭着自己的雙刀。
“哥哥放心,這種打抱不平的事情,我們梁山接定了!你就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