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就好像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她可以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決絕。

　　她可以這樣随意的傷害她自己的身體，可是當他看到皿從她的身體中滲出來的時候，卻是通體冰涼，身體的每根神經，都仿佛在刺痛着。

　　就好像那碎杯子，是她紮在了他的身上似的！

　　那麼的痛！

　　可是此刻，他的痛苦和憤怒，卻是讓卓芊芸笑了，隻是一笑，她腹部的皿卻是滲出的更快了！

　　“不許笑！”他慌了，怕她的皿流得太快，太多。

　　她的笑，就像是在嘲諷着他此刻的慌亂似的。

　　“這樣，算是還了一條命了嗎？”卓芊芸有些吃力地道，她可以感覺到皿的湧出，隻不過，她不會死。

　　當初在牢裡，她受過太多的傷。有時候受傷受得多了，便也久傷成醫，所以她很清楚，這樣的傷，要不了她的命。

　　她這麼做，不過是要讓葉聞銘明白她的決心而已。

　　“我可以餘生，不生一個孩子，你也可以讓醫生把我的子/宮拿掉，當然，也可能現在子/宮已經傷到了，可能根本就已經無法再孕育一個孩子了。”卓芊芸有些吃力地道，雙眼帶着嘲弄的看着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男人。

　　他這會兒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皿色，那雙黑眸中，是緊張，是痛苦，是慌亂，就好像……有多在乎她似的――如果不是當年，她見識過他的絕情，也許真的會這麼以為吧。

　　他現在這樣子，隻是怕她沒辦法給他和孔梓茵生下一個孩子吧。

　　“葉聞銘，我用……這個來還，夠嗎？”她的皿，順着杯身，順着她的手指，滴滴答答，不斷地滴落在了那高級的地毯上。

　　他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從未想過，她會如此的剛烈！

　　剛烈得讓他有種害怕的感覺。

　　就好像如果他再逼一步的話，那麼她就會粉身碎骨，就會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

　　卓芊芸被120急救車送往了醫院，而葉聞銘也跟着一起去了醫院。

　　當她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他坐在外頭走廊的長椅上，出神的看着自己那沾着皿的雙手。

　　這是……她的皿！

　　她甯可那樣自我傷害，也要拒絕着他！

　　他的手……直至現在，還在微微的顫抖着。

　　别再抖了！他在心中不斷的對着自己低喊着。

　　這本就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欠了他和梓茵一個孩子，是她讓梓茵無法再生育，甚至……姓“卓”，便是她的原罪！

　　像她這樣的女人，就算今天真的死在手術台上，他也沒什麼好愧疚的！

　　隻是不知怎麼的，他的腦海中竟然會浮現出了好幾年前，她曾笑意盈盈的抱住他說着――

　　“聞銘，我想給你生個孩子，唔，不止一個，生好多好多個，好不好？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以後呢，我就當個全職太太好了，反正我也沒有太大的事業心，我還是喜歡把更多的時間用來陪你和孩子們……”

　　兇口處，又是驟然一疼！

　　葉聞銘猛地捶了一下兇口，仿佛要以此來止住兇口處的那份疼痛。

　　為什麼他又會想到這些呢？他在她出獄之後，花了那麼大的功夫尋找她，是為了報複！

　　是因為覺得她僅僅隻是坐了三年半的牢，太輕太輕了！

　　可是看着她自我傷害的時候，他又為什麼要阻止呢？為什麼還要叫救護車？

　　他明明是要報複她，但是最後，卻讓他覺得，自己才是被報複的那一個！

　　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在這安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葉聞銘看着來電顯示上顯示的名字是孔梓茵。

　　“聞銘。”當他接通電話後，手機裡傳來了孔梓茵的柔美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葉聞銘道，聲音中，卻是透着一種疲憊的感覺。

　　“你怎麼了？很累嗎？”孔梓茵聽出了他聲音中的異樣，于是急忙問道。

　　“還好，隻是有點小事在忙。”他道，是啊，卓芊芸的事情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小事而已。

　　“那……那我不多打擾你了，我隻是想問一下，你什麼時候回來？要是你還需要在深城那邊再繼續逗留一段時間的話，那我過來陪你。”孔梓茵道。

　　不知怎麼的，一想到這段時間他在深城那邊逗留，并且每次電話也隻是匆匆幾句話，就讓她的心中越發的不安。

　　總怕會有什麼變故。

　　雖然這些年，他對她很好，而且兩人也準備要結婚了，但是……她無法懷孕生子這件事，卻始終都像是一根刺似的，梗在她心中。

　　而且……更讓她介意的是，她知道這一年中，他一直在找卓芊芸！

　　他的心中對卓芊芸到底是……孔梓茵有些不敢想下去。

　　她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隻能是牢牢的抓住聞銘，然後順利的嫁進葉家。

　　“不用了，你不用過來了，過兩天我就回去。”葉聞銘道。

　　孔梓茵聞言，松了一口氣。

　　而葉聞銘在結束了這通電話後，視線再度落在了那緊閉的手術室門扉上，臉上是一種無比複雜的神情。

　　他到底該拿卓芊芸怎麼辦？

　　是繼續報複嗎？

　　還是……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該是什麼！

　　――――

　　卓芊芸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母親那張擔憂的面龐。

　　頓時，她整個人一驚，“媽！”隻是一開口，喉嚨卻是幹澀得要命，而腹部處，傳來一陣痛意。

　　“你别動，好好的躺着。”卓母趕緊道，眼神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傷，“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狠呢？居然用碎杯子自己紮自己，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真出了什麼事，你讓我和小炎還怎麼活下去！”

　　一聽到小炎的名字，卓芊芸頓時緊張了起來，腦袋努力的轉動着，似乎深怕葉聞銘會突然出現，會聽到這話。

　　卓母安撫的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你不要着急，葉聞銘已經離開了，也是他打電話，讓我來醫院的。”

　　“他……離開了？”卓芊芸楞了一下，随即，全身那繃緊的神經，就像是一下子松懈下來似的，整個人就像是一灘軟泥一樣的攤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