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回到宮中,早有侍衛向皇後禀報了外出的經過。
不過裴皇後卻是耐着性子,聽着太子眉飛色舞的講述宮外各種有趣的事物,面上不時帶出微笑。
“為娘年輕時也曾逛過燈市,不過那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她說到此處時,臉上也不由帶出些懷念的神情。
年少時的無憂無慮,如今也不過是過去數年時間,她仿佛已經蒼老成暮年!
“母後若是想去,來年兒臣陪母後一起去賞花燈!”太子面上帶笑道。
裴皇後聽得不由失笑,道:“怕不是你今兒沒有逛得盡興,便想拉母後明年陪你一起出宮。”
說着,不由輕歎了一聲:“太子,我們這樣的身份,是不能輕易出宮,給人有機可乘的機會,今日可算有驚無險。”
太子聞言,就有點忿忿不平了,今兒本來玩得好好的,結果中途被人打斷,不得不回宮來,不然,他現在可能還在宮玩遊玩,難得的機會,就這麼半途而止,下次再要找機會出宮,就難了,特别是出那樣的事兒,他這純屬是受牽連。ap.zx.r
“母後也聽聞了嗎,其實刺客并非是沖兒子來的,是刺殺紅鸾縣主,隻是她卻朝兒臣這邊跑來……”
皇後雖然早有聽聞,但此刻聽到太子親口這般說,還是不由變了臉色:“她當真朝你那兒跑去,是想故意将刺客引過去?”
太子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點了點頭道:“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但當時她确實是将刺客引過去了,當時是想抓陸辰陽,被他躲了過去,後來就抓了薛懷恩擋刀!”
他這會兒回想起來,也不由懷疑,若是自己在她順手邊,是否會抓了他去擋刀,這個想法一出,他都不由冷汗直冒,覺得許紅鸾既然敢朝陸辰陽、薛懷恩伸手,未必不會拿自己擋刀。
到這會兒,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動怒,本來因為被她擾了興緻,心中就有些不喜,如今深思一番,覺得這個紅鸾縣主,當真膽大包天,目無君父!
裴皇後冷笑了一聲:“她本意大概是想借你身邊的侍衛擊退刺客,但侍衛隻護衛你的安危,又豈會亂摻和别人的打鬥中忘了本份,但将刺客引向你,這就犯了大忌!”
太子也認同這個說法,君王遇到危險時,身為臣子都是拼死相護,但到許紅鸾這裡,倒是反着來了,自己遇上危險,就想将危險轉嫁到他這個儲君身上,何止是膽大包天。
“母後,紅鸾縣主實在太過膽大妄為,要如何處置她?”太子問道。
身為上位者,要處置人也不能毫無理由,不然就成了昏聩的代表了,他這個一國儲君,就更不能毫無理由的處置人。
雖然這件事也不能說是毫無理由,甚至可以說許紅鸾居心叵測,但他并沒有因此受傷,若是大張旗鼓的拿這個理由說事,難免被人說成小題大作。
裴皇後也深覺為難,她是很看不慣許紅鸾的,不說此次的事,隻說她與齊貴妃走得近,就讓她很不喜,甚至齊貴妃提拔許紅鸾,來駁她的面子,這些種種,早就讓她對許紅鸾厭惡了。
“這事先不急,看看英國公府那邊怎麼說吧,傷了嫡長孫,英國公必然是不能忍的。”
若隻是受牽連誤傷的,那倒還好說些,隻怪自家人運氣不佳,但許紅鸾卻是膽大到拿人家一個孩子擋刀,這就說不過去了,英國公若是連這都能忍,那就是軟弱了。
裴皇後也不由暗自歎氣,她這個皇後其實也很尴尬,因為不受皇上寵愛,連行使皇後的權力,都處處受到阻礙,按理說,後宮嫔妃、朝中的诰命,都受她這個皇後管束,但事實卻并非如此。
皇上的偏愛,以至于她這個皇後的權力,還不如人家一個撒嬌來得有用,她又能如何,為了太子,她也隻能忍氣吞聲罷了。
“是了,懷恩受傷,兒臣是否應該過府探望一番?”太子問道。
裴皇後便點頭:“人是你叫出去的,結果卻讓人受傷回府,你這個太子也有責任,帶些上好的藥材,去探望時需得向英國公賠個不是。”
又能借機出宮去,太子稍稍高興了一下,不過想到薛懷恩受傷,也确實是因為他把人帶出去之故,不免又有些内疚。
“當時他被護衛抱在懷裡,看着傷得不輕,也不知要不要緊?”那會兒侍衛們神情嚴峻,一個勁的勸他回宮,連帶着鎮北侯也一直勸他回宮,所以他也沒顧得上去探視傷情如何。
裴皇後就笑了一下道:“傷勢想來沒有大礙,要不然就英國公那護犢子的性子,怕是早就進宮向皇上哭訴了。”
太子就放心多了,畢竟是他的伴讀,以前就算是素不相識,但相處這麼一段時間後,多少也有些情份在,真要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會高興。
“今日有些太晚了,英國公府也忙亂,怕是顧不上你,明兒一早你再去探望吧!”裴皇後開口道。
太子便點了點頭:“兒臣明白,明兒一早就前往英國公府。”
裴皇後就一臉慈愛的看向他,道:“今兒出宮遊玩,想必也累了,你回去早些歇下吧,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碗安神湯去。”
太子就搖了下頭:“兒臣并沒有受到驚吓,母後毋須擔心。”
那麼多侍衛跟着,再說刺客的刀,也沒有朝着他砍來,他當時是真沒有一點害怕的。
“太子膽氣過人,讓為娘十分欣慰,隻是避免夜間噩夢,還是喝完安神湯,能睡得好些,明日也能更有精神。”裴皇後如此說道。
他雖是太子,但也不過是幾歲大的孩子,面對這種皿腥場面,竟也能面不改色,她既覺得心疼,也覺得欣慰,畢竟他的身份不一般,一國儲君,又豈能沒點氣度。
太子便不好再拂她的心意,點頭應了。
“母後,兒臣告辭了!”
“去吧,若有不适,便喚太醫!”
“兒臣無事的,母後安心,兒臣告辭!”太子有些無奈,擔心皇後還會絮叨個沒完,連忙退了出去。
待他人一走,裴皇後也不由笑了一聲:“這孩子,竟也嫌棄起我絮叨來,還不是擔心他……”
“太子是明白娘娘的心意的,隻是太子仁孝,不想娘娘總憂心。”
“你說得對,太子這般仁孝,我這做母後的,說什麼也要護着他。”裴皇後收起笑容,臉色變得嚴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