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胡蝶看着扔掉拐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陸文昊,從擔心到感動再到無以複加的心潮澎湃。
在那些青春少艾的時光裡,她也曾幻想過自己結婚嫁人的場景。
中式的西式的,奢華的普通的……唯獨沒有一場是像現在這樣的。
完美的現場,隆重奢華的布置,最重要是站在對面那個,是給予她無數感動和溫暖,攪亂她平靜内心的人。
這是一場真正的婚禮,卻是一段随時可能終止的婚姻。
有那麼一瞬,花胡蝶腦海中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他們何不僅止于此,就這樣走下去?
一對新人凝望着彼此,在婚禮司儀熱烈激昂的溢美之詞和親屬賓客的歡呼聲中在禮台中央彙合。
花向磊遵照司儀提示的步驟,鄭重地将女兒的手交托到陸文昊手中。
趁着身體靠近的一瞬,他在陸文昊耳邊低聲道:“我知道你們是協議結婚,但我真心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盡管隻是個短暫的小動作,但還是被眼見的司儀捕捉到。
“嶽父這是在給女婿說什麼悄悄話呢?在這個喜慶的吉日裡,何不大聲地說出來讓我們所有人為一對新人作個見證?”
“對,說出來!
“說出來!說出來……”
司儀的建議立刻引起現場賓客的歡呼附和。
音樂聲在這個時候變大,花向磊湧動在兇腔裡的皿液也翻騰起來。
他們花家有着百年傳承,他曾經也是個有志向有魄力的人。
他看着乖巧的女兒,看着帥氣的女婿,看着台上台下那一雙雙期盼的眼睛,爽快地接過了司儀手中的話筒。
“年過半百坎坷半生,我也算見過不少成功人士,文昊是我熟悉的年輕一輩中最優秀最低調的一個。一般人就算到了我這個年紀,也未必有他活得通透。
“他聰明正直、勇敢善良,有着優渥的出生卻從未沾沾自喜,而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腳踏實地親力親為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有賴于陸家的好家風好家教,有賴于他身邊的朋友師長,更是他自身的優秀!”
他聲音微頓,在熱烈的掌聲後,繼續道:“或許有人會說我是馬後炮,說我是因為他替我們花家拿回花羽品牌的所有權而奉承,說我們不過是商業聯姻而已。
“但我今天就要在這裡清楚地告訴大家,并不是!沒有父母不盼着自己的子女能找到一個好人家,找到可以托付終身的好伴侶!我的女兒和文昊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彼此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背景,他們隻是這世上最普通最無瑕的一對戀人!
“現在,看着他們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和我的妻子也終于可以放心了。在此,我要感謝親家老爺子、感謝我的親家親家公,感謝你們培養出這麼好的孩子!”
花向磊激動得眼圈發紅,說着就朝着台下陸家人的方向深鞠一躬。
陸文昊急忙拉住他,笑着插科打诨道:“使不得使不得,您這可是自賣自誇啊!我再優秀,這不還是被您女兒俘虜了嗎?所以算起來,還是你們更厲害,培養出這麼優秀的女兒!”
“哈哈哈……”
聽着他這套歪理,衆人都忍不住笑起來,略顯沉重的氣氛瞬間又熱烈起來。
蘇楠依偎在秦斯越身邊,彎唇淺笑:“這個文昊,哪怕是在這種場合也還是正經不起來!”
“高興就好!”秦斯越淡淡地說着,伸手将蘇楠攬進懷裡:“我們要高興,所有人都要高興!”
他們錯過太多時間,這次又錯過新年假期,等阿蘭和徐之昱的事定下來,等養老院火災的事徹底解決,他要把一切都補回來!
蘇楠靠着他兇膛,聽着堅實有力地心跳,重重點頭。
台上,流程還在繼續。
“陸文昊先生,你是否願意娶你身邊這位美麗的花胡蝶小姐為妻,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你都願意愛她、忠誠于她,直至生命的盡頭?”
司儀磁性的聲音落下,全場一片寂靜,包括陸文昊。
衆人愕然,不由有些着急。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答應啊,快答應啊!”
台上,陸文昊看着花胡蝶,好像完全沒聽見台下的聲音。
花胡蝶臉上的笑意僵了僵,頭紗下的眼圈漸漸泛紅。
是這樣的,應該是這樣的,原本她就是配不上他的!
心裡這樣想着,她面上還是強撐着讓自己維持住笑意。
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尊重他的選擇!
短短幾秒,好像幾十年一樣漫長。
司儀心裡暗暗捏把汗,加重語氣提醒道:“陸文昊先生,你願意嗎?”
“嘿!”陸文昊好像從遊離的狀态回神,不好意思地讪笑出聲:“你今天太美了,我都看呆了!所以,忘詞了!”
他望着花胡蝶,灼灼的目光中沒有賓客沒有司儀,隻有她一個人!
台下衆人松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哄笑起來。
這風格,很陸文昊!
“噗!”花胡蝶笑出聲,緊繃的情緒一松,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滾了出來。
陸文昊眼底閃過心疼和憐愛。
他接過話筒,鄭重道:“結婚前,我覺得自己沒有耐心可能也根本不懂愛,如果我們結婚一年兩年三年五年之後,我可能還是會更想要自由。但現在,我反悔了!
“我不想跟你設定任何期限,我想要日複一日,永永遠遠地跟你走下去!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我都願意愛你、忠誠于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全場寂靜無聲,隻有陸文昊堅定而真誠的聲音。
他不但回答了司儀的問題,更是親自完整地陳述了那段承諾。
在場衆人無不感動,花胡蝶的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這是我聽到最完美的答案!”司儀臉上挂着笑,轉向花胡蝶,重新問出了那個問題:“花胡蝶小姐,你願意嫁給身邊這位英俊帥氣的陸文昊先生為妻……”
花胡蝶緊張地吞咽着口水,剛要回答,就聽一道尖利的男聲響起。
“不!我不同意!”
衆人詫異地回頭,朝着聲音方向看去,就見一個個子很高但身形單薄消瘦的男孩快步朝這邊走來。
他面色蒼白,身上還穿着寬松的病号服,一雙眼裡滿布腥紅的皿絲,正是剛剛做完胃癌切除手術不久的紀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