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試探的手段
顔心去督軍府的時候,盡可能避開和盛柔貞見面。
哪怕顔心和景元钊沒關系,盛柔貞也容不下她。
顔心很了解盛柔貞,她處處好勝要強,無法接受身邊人比她優越。
重生後的顔心,注定不是平常後宅女子,她一定會壓盛柔貞的風頭。
盛柔貞怎麼都會恨她。
哪怕顔心故作大度,處處退讓,也換不來盛柔貞的好感。除非她怯弱無能,哪哪都不如盛柔貞。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明知道這個人嫉妒心重,就不應該時常去激怒她。
顔心考慮的,是督軍夫人的心情。
顔心到底不是真的十九歲,她經曆過太多。她很明白,母親對孩子是怎樣的心情。
母親不會因為孩子不好、對她失望,就可以立馬停止不愛她。感情不是電燈,想開就開,想關就關。
“……你去嗎?”盛柔貞在餐桌上,對顔心說話。
顔心走神,沒聽到。
張南姝見她恍惚了下,立馬接話:“去。正好無聊,一起去趕個熱鬧。”
又問,“她邀請男孩子嗎?”
盛柔貞笑:“你乳娘知道你這麼想,會說你的。”
“你們南邊風氣開化,宴席上自然有紳士們作陪。我乳娘但凡說一句,我就怼她‘鄉土人’,她受不了這個。”張南姝說。
夫人:“調皮,不要成天跟你乳娘作對。”
“知道了。”張南姝應了,又對盛柔貞說,“我和豬豬都去的。不過,郭小姐歡迎豬豬嗎?郭師長可是很讨厭豬豬的。”
夫人接話:“郭師長有他的立場。作為一名将領,他有他的功勞與能耐。你們不要隻看到他的壞處,不敬他的本事。會吃虧。”
顔心聽到這裡,才隐約明白了什麼。
飯後,張南姝送顔心回家。
“……你走神想什麼?我一看就知道你心不在焉的。下午累到了?還是鐵疙瘩去打仗,你也擔心了?”張南姝一連串問。
顔心:“沒有,我在想盛柔貞。”
張南姝:“她坐在你旁邊,跟你說話,你想她做什麼?”
“……你答應了什麼邀請?”顔心轉移話題。
張南姝:“你真是一句也沒聽進去!郭師長的女兒,上次咱們遇到過的,我還指給你看,郭绮年。
時令‘小雪’,你們宜城有個風俗,是什麼圍爐煮茶?”
顔心:“‘小雪’的時候煮一壺茶,擺上各色茶點,保佑今冬不會凍傷身體。”
“郭小姐趁着這個節令,辦個宴會,邀請了很多人。她叫盛柔貞請你。”張南姝說。
顔心:“她怎麼自己不請我?”
“盛柔貞不是說了嗎,你沒回人家帖子。”張南姝說。
顔心:“……”
回到松香院,顔心叫程嫂煮了清燥的花茶,又讓馮媽翻出她這段日子收到的請帖。
自從她做了督軍府的義女,時常會有各色請帖。
顔心一向是誰也不回應。
說她傲氣也好、謹慎也罷,她隻是避免太出風頭。
一場宴會下來,各種評論,流言蜚語滿天飛。
顔心太忙,成日和姜家的人鬥智鬥勇,又需要管理藥鋪、制成藥。這些交際應酬的宴會,她能避則避。
少些熱鬧,也少了好多麻煩。
“是這個嗎,小姐?”馮媽翻出來一張請帖。
張南姝搶了過去:燙金請帖,裝飾精美,裡面邀請的文字也寫得誠懇。
“是這個。”張南姝道,“郭家也給我送了請帖,字比這個好看,應該是門房上先生寫的;而你這個,估計是郭小姐親自寫的。”
顔心了然。
既然答應了盛柔貞,她就叫馮媽去找一張帖子,寫了回帖,叫人明早送去給郭绮年。
“……知己知彼,我跟你說說這個郭小姐。”張南姝今晚不打算走了,她要住在松香院。
顔心吩咐半夏重新換幹淨的被單枕套,又拿出睡衣、準備洗具等。
“郭師長隻兩個孩子,你知道嗎?”張南姝問。
顔心微訝:“是嗎?”
她第一次見郭師長,他帶着他嬌豔的三姨太。三姨太有一把好的玉竹扇,景元钊還特意要過來送給顔心了。
第二次見郭師長,則是比較正式的宴會,他帶着白白淨淨的郭太太。
郭太太一看就是老好人的脾氣,管不住郭師長,所以顔心以為,郭師長家裡肯定兒女成群。
“一兒一女。郭袁的兒子結過兩次婚,兩次都是妻子病逝,沒留下一兒半女;女兒郭绮年從小養在姑姑家。”張南姝說。
“為什麼?”
“說是她的屬相與她祖母犯沖,有段時間老太太病重,郭袁是個孝子,就把女兒托付給他妹妹。”張南姝道。
顔心:“……”
“郭袁的妹夫,開好幾個武館,學徒上千人。”張南姝又道,“而郭小姐呢,從小在她姑姑家,跟着習武的師父練功,頗有點本事在身上。”
“真沒想到。”顔心說。
張南姝:“前些時候,郭家的老太太去世了,郭袁這才把女兒接回來。你去赴宴的時候,帶上白霜。若郭小姐出手,你打不過。”
顔心失笑:“那是她的宴會,她敢傷人,往後宜城可沒什麼好名聲了。”
“以防萬一。”張南姝道。
顔心聽勸,點點頭:“我叫白霜寸步不離我。”
時令小雪這日,下了蒙蒙細雨,格外陰寒。
顔心穿了藕荷色绫緞小襖,系一條白绫挑線長裙,外面照了皮草鬥篷。衣衫寬大,绫緞小襖還有個裡襯口袋,她在口袋裡藏了一根銀針。
“小姐出去做客,帶銀針幹嘛?”服侍她更衣的半夏問。
顔心:“未雨綢缪。小玩意兒,不占地方。”
白霜開車,直接到了郭府門口。
郭府的宅院大,丹墀開闊,停靠了好幾輛汽車,撐傘的男男女女穿梭,很是熱鬧。
顔心由白霜撐傘,足下一雙防雨的木屐,她走得比較慢。
有管事婆子領路,把她們主仆領去西花廳。
穿過回廊,瞧見一人手裡捧着好幾樣錦盒,快步往外走。
錦盒堆起來,都要遮住他視線了,他走得卻很急。
路過顔心和白霜的時候,一個錦盒掉下來,白霜伸手接住,替他放好。
錦盒後的男人,擡眸看了眼白霜,點點頭:“多謝。”
白霜颔首,沒說話。
男人往外走,白霜卻微微蹙眉,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顔心察覺到了,問她:“怎麼了?”